闵云中回神,冷笑一声:“照你的意思,要等到你修成镜心术,不知是何年何月?”
“两百年,”洛音凡道,“只需两百年,两百年后,我若还未修成镜心之术,她便任由你们处置。”
这个自负的师弟,虞度再次苦笑。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法子最稳当,其实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总不能真无缘无故下手杀一个小孩,毕竟洛音凡传授的是最粗浅的洗易筋骨的法子,顶多助她脱胎换骨,要用来驾御仙术作法攻击远远不够,如无意外,留个几百年也不至成大害。
话都说到这份上,闵云中便不再坚持:“也罢,这回就依你。”停了停,他又正色叮嘱:“暂且留着她,但你也不可掉以轻心,中途一旦生变,无须手软,以免贻祸。”
洛音凡道:“自然。”
闵云中点点头,面色已经和缓。
虞度忽然道:“那孩子确实令人不放心,倒叫我想起一件事,前日行玄师弟说她命相古怪,似与我南华派大有牵连,继续留在南华恐怕不妥。”
洛音凡愣了下,道:“师兄的意思?”
虞度道:“天生煞气,我只担心九幽魔宫发现她,虽说外人混上南华山不容易,紫竹峰亦很安全,但你毕竟事务繁杂,又时常外出,总有留意不到之处,我原打算将她冰封囚禁于昆仑山底,待他日你修成镜心术再……”
话未说完,洛音凡已断然道:“不行。”
闵云中忍不住道:“掌教也是为了确保无患,我看这法子再妥当不过,音凡,你怎的如此固执?”
洛音凡面色亦不太好:“她既是我的徒弟,是走是留应由我处置,如今未有过错,怎能受此重罚,将一个无辜的孩子封冻百年?”
虞度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我的意思,如此对待一孩童,的确不妥,不如试试合你我三人之力封住她一半煞气,再找个寻常人家安顿,只传些长生养身之术与她修习,如此,既可令她不入轮回,你也能多分点心修炼镜心术,魔族更不易发现,岂不好?”
在南华到底太引人注目,隐匿在民间,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洛音凡迟疑,正要说什么,忽然转脸看殿门:“重儿?”
半晌,一个小小的轻盈的身影从门外进来,脸色有点白。
虞度与闵云中也早已察觉,互视一眼,闵云中依旧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虞度则轻轻咳嗽两声,端起茶杯作势喝茶。
见重紫满脸汗水,洛音凡拉过她:“何事匆忙?”
唯一可信任的人就是师父,重紫本是想告诉他天魔令的事,可是刚刚回到重华宫,就听见掌教与师父说话,紫竹峰上太清静,虞度那番话声音本不大,她却很远就听得清楚,犹如晴空霹雳,两年的努力,以为能被他们接受了,原来他们还是想把她从师父身边赶走!
心里恐慌更甚,重紫紧紧抓着那只手,望望他,又乞求地望着虞度。
洛音凡看着那双不安的大眼睛,沉默。
身为掌教,却要徇私。处置一个无辜的弟子,方才不曾留意,让当事人听见,虞度未免有些尴尬,再看师弟那神情,知道事情再说下去也无希望,不由暗暗叹气,移开话题:“此事再议,我与师叔前来,其实是为了下个月青华卓宫主仙寿之事。”
他既主动让步,洛音凡也松了口气:“我会留意。”
虞度一笑:“这次便由师弟代南华走一趟,一则与卓宫主贺寿,二来,他们又拿住了宫可然,交到青华宫,此事十分棘手,卓宫主亦很为难。”
洛音凡道:“万劫固然作恶多端,但如此要挟于他,不妥。”
虞度已将心思放到正事上:“毕竟有三千血债,魂飞魄散,他们这样也不难理解,若非打听不到万劫之地所在,断不会出此下策,万劫这次或许会混进去救人,是难得的机会,卓宫主自会全力相助,师弟如能借机从他手中夺回魔剑,则是万幸,再则须安抚宫可然,恐怕他们奈何不了万劫,一时心急伤她,总不能叫人说我们仙门伤及无辜。”
洛音凡道:“师兄放心。”
虞度道:“九幽魔宫也在打魔剑的主意,我只担心魔尊九幽会插手,师弟凡事谨慎,万劫虽厉害,终有顾忌,此人却野心勃勃诡计多端,就算我们夺不回魔剑,也绝不能让它落入此人手中,否则后患无穷。”
洛音凡点头不语。
虞度莞尔:“想来你也明白,无须我多说,贺礼已经备下,明日便叫人先行送去,你几时动身都可以。”
再说两句,他与闵云中便起身离去。
洛音凡送至阶下,回身却见重紫默默扶着门框,望着自己,一时生起恻隐之心,轻声唤她:“重儿!”
那孩子没再像往常那样跑过来,反而往门后缩了缩。
洛音凡走过去。
“师父要赶我走?”小手紧紧抱住门。
洛音凡微微叹息,俯下身,将她拉到面前,安慰:“只要你不做错事,为师自然不会赶你走。”
她望着他许久,直到确认不是在说谎,眼底的惊恐之色才逐渐褪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