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兽恐旧对情绪起伏无法掌控,一发起怒来,六亲不认,这种蛮性兽魂,放置在神兽貔貅肉体内,太过危险。”银铃女声也说道。
“宝宝已经乖很多了!”狍枭他娘替自己的孩子说话,难免充满盲目的溺爱。
“他带小孩很有耐心!会哄会骗会陪她们玩!他三只姐姐全是由他一手带大,你们没见过他那种温柔模样,不要以偏概全——”
银铃女声恍若未闻,续言:“当初便不该应允貔貅们,否则又怎有今日事端?上天好生之德,应是用在正道之中,为循规蹈矩的人,建立祥和平安的环境,而非一再为恶徒破例,他原本就该在地府受刑百年,以偿其罪,我认为,将恶兽魂魄逼出肉身,再由鬼差押回审判,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没错,那本来就是这只恶兽该尝的苦果,银星天女的提议,不过是使事情回归到最初,在恶兽尚未占据母貅孕体之前。至于其余三只小母貅虽是人貅混种,念其魂体纯净,亦无凶性,故不加以连罪,众神以为呢?”
“嗯,同意。”几位神祗表示赞同。
“请不要,这么,做!”宝宝已经试图耐住性子,将神祗的谈话内容认真听罢,可越是听,越是冷汗涔涔,狍枭倒好,没流露出惊讶反应,仍是一派“我就知道他们会这么处置”的态度,终于正神祗多数表达认同银星天女之言,她慌张出言:“是我,害狍枭,发怒!是我,使狍枭,出手,伤人……若有罪,我才是,祸首!请处罚我——不要,怪罪,狍枭……”
宝宝一手揪住狍枭的衣袖,不顾姿势是否安全无虞,她转过身,将狍枭护于身后,另一只臂膀高高平举,以母鸡扞卫小鸡般坚决的动作,阻挡在狍枭身前。风势飒飒,撩得她衣袖狂扬,仿佛也快将她卷向天际,她的气势,使岛蛟蛇窜动加剧,感受到敌意,琉璃红瞳颜色加深,利牙大口张开,只消前扑几寸,便能将宝宝的首级吞噬入嘴。
宝宝不闪不躲,无视乌蛟蛇浓重腥息就喷吐在鬓边,她只望向白雾奔窜的神祗方面,坚决认真。
第11章(2)
乌蛟蛇行动停顿,没再往前扑咬,狍枭没被神祗商讨他的死活给恫吓半分,倒是扎扎实实让鸟蛟蛇方才险些咬杀宝宝的动作给吓得屏息破胆。
“你给我退后!你敢咬她我就咬你!”狍枭朝乌蛟蛇狂吠。他虽然手脚遭缚,嘴巴可没有!貔貅的牙够利了,想试看看吗?!
“在我等面前,竟仍不掩饰凶性,朽木。”银星天女不悦地轻摇螓首,云雾中,只见婀娜身影微微晃动。
“你为何不换个角度,赞赏他对那只疫鬼有情有义,宁见自己受罚,也不容谁伤害她。”老仙翁看法与她不同。
“我不相信恶兽有情义两字可言。”
“哦?要不要打赌,呵呵。”老仙翁笑问。
“神族不兴打赌这一套。”银星天女淡道。
“无伤大雅呀,既不赌钱,又不赌命,就当下盘棋、分分胜负。”
“赌什么?”神君好奇。
老仙翁用着在场只有天人天女能懂的神语回答,几位神祗亦用貔貅不解的语言说话,几句你来我往,勉强仅能知道是哪位神祗在发言,而内容却是一概不明了。狍枭他娘心急的望向夫君,后者神情严肃但也平静,握紧爱妻的手,静观其变。
神祗谈了颇久,老仙翁的呵呵笑声不时传来,但不能肯定谈话内容有多轻松愉快。
“他们到底要干嘛?”瑶貅悄声与瑛貅、铃貅嘀咕。
“只有老仙翁一个替小弟说话……”瑛貅俏颜写满烦恼,好担心叽哩咕噜的谈话声终止后,神祗会宣布教人绝望的答案。
“……爹一直要我们忍,难道真要忍到小弟没命吗?!”铃貅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宝宝仍是护卫狍枭的举臂姿势,没有改变,她屏住呼吸,看眼前那团白色云雾变化,不敢稍有放松,就怕神祗突然出掌攻击受缚的狍枭,如他们所言,将他的魂魄给逼出肉身。
“你们真是固执呀,浪费老人家这么多口水。”老仙翁总算吐出了貔貅们能理解的句子。“好的也说了,坏的也提了,后果更是一项一项分析给你们听,老是用守旧的办法做事,几千年了,你们不嫌腻吗?现在的孩子越来越不懂敬老尊贤,以前月读还在,都会乖乖喊我声‘仙尊’……”
“闲话少言,问吧。”神君打断老仙翁的埋怨。
老仙翁这回倒笑得很开怀,绵长地呵笑好久,胡子拈了又拈,摸了又摸,才绶缓开口。
“小貔貅,如果放你离开凌云峰,毫发无伤的离开,不逮你的魂魄回地府,也不计较你误伤碧貔的罪责,再给你十次机会,你往后犯了错,仍能抵扣。”老仙翁伸出食指,比划了个“一”,笑几声,再添入中指,改为“二”。“与你甘愿乖乖被打出魂魄,回地府去接受你逃掉的酷峻严刑,来换这只疫鬼平安走下凌云峰,这两个选项,若能让你选,你挑哪一个?”
“完了……”狍枭他娘发出呻吟。
白痴都知道要选一!
偏偏这问题的陷阱又太明显,越是简单能挑的选项,越是不能选。
选一的话,他平安,小疫鬼当然也会跟着他一块平安离开,这答案等于囊括了选项二的优点,而剔除被打出魂魄的缺点——无论拿去问谁,谁都明白选一才对!
可选了一,不正告诉神祗们,我就是一只自私自利只顾自己好的家伙?,
但选了二,活脱脱就是笨蛋!蠢人!傻子!自己跳进神祗安排好的死路!
神祗要考验的,便是本性。
然而,一或二,皆带有陷阱!
只消思绪略有偏颇或不安或猜忌,就通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