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对边疆地区的大力开发,在历史上有着极其重大的意义:
扩大了中国的疆域。自此以后,历代的疆域虽有局部的变化,但大体上是汉武帝时期对外扩张之后的范围,因而奠定了现代中国版图的基础;
增强了中华民族共同建设祖国的力量。随着疆域的扩大,汉族以外的各族人民,更多地加入了中华大家庭,共同创造祖国的经济与文化,推动了祖国历史的发展;开发了国内外的交通。经过武帝的对外扩张,开展了今新疆及西南一带的交通以及中国与中亚、南洋、欧洲、日本等地的陆路和海路交通,丰富了中国人民的地理知识,扩大了国内外人民的活动范围,使各国及各族人民之间的往来日益密切,从而大大促进了中外文化经济交流,推动了中国、亚洲以至欧洲的社会经济和文化的发展。
毋庸讳言,汉武帝时期各民族关系的发展,是伴随着民族压迫和民族歧视同时存在的,这是时代的局限,不必苛责古人。
◎决策上:存在失误
汉武帝以其雄才大略,以其前无古人、雄视百代的生命之旅,铸造了中国历史上震古烁今的伟业。但是,武帝的大功与大过并存,宋代大史学家司马光评价他说:“有亡秦之失,而免亡秦之祸。”那么,他的“亡秦之失”有哪些?为什么能“免亡秦之祸”呢?
汉武“亡秦之失”汉武帝的专制独裁和暴行,与秦始皇十分相似,但不同的是:武帝的政策是“文武并用”,皇权与神权并用;面对社会现实,他又能改变统治政策。这正是他“有亡秦之失,而免亡秦之祸”的根本原因。其“亡秦之失”主要有:
征伐过度。汉武帝在位54年,战争持续了43年,武功极盛。其用兵少则数万,多则30万人,军费动辄数10亿,军功赏赐黄金一次达数10万斤;连年劳民兴役,如筑朔方城沿边屯田,“衣食皆仰给于县官”。他即位之初,本来“人给家足”,府藏皆满,但连续征战之后,变成“海内虚耗”。
穷奢极欲。汉武的穷奢极欲,大兴土木,同样给民众带来严重的灾难。汉武帝征发大量农民修建上林苑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专为皇家游猎的上林苑,把终南山和原来皇家林苑之间的全部土地都划进去。上林苑建成后,周长400余里,周围有围墙环绕,苑中山林巧布,草木葱茏,湖泊清澈,麋鹿成群,70多座离宫错落有致。苑中有21观、10池,名果异卉种类繁多,南方的龙眼、槟榔、橄榄等等,也都移植于苑中。
信惑神怪。汉武帝以为自己的“至德”足以超过历代帝王,“天命”行将开始新一轮周期。于是,他要封禅泰山,祭告上天,得以“再受命”。从元封元年至征和四年(前110~前89),武帝共举行了六次封禅泰山活动。每次封禅,开支都十分巨大,花费的钱财难以计算。
人间至高无上的权力已经不能使武帝满足,他期冀自己的寿命无限延长。为此曾多次受方士的欺骗,元鼎五年(前112)方士栾大来到长安说自己找到了长生不老药。汉武帝信以为真,陆续封他为五利将军、天土将军、地土将军、大通将军、乐通侯,赐黄金万斤,还把自己的女儿长公主嫁给他,最后还专门刻一方玉印,以对待宾客的礼仪封他为天道将军。元封元年(前110),骗局败露,汉武帝腰斩了栾大。但他仍不断派人到海上求仙,幻想有人能够成功。
戾太子之狱戾太子是刘据死后的谥号,刘据是卫子夫给汉武帝生下的长子,又称卫太子。年近而立的汉武帝因得子兴奋异常,元朔元年(前128)三月,卫子夫被立为皇后,元狩元年(前122),刘据被立为太子。
然而,刘据的太子地位并不稳固。元封五年(前106),大将军卫青病逝,皇后卫子夫和太子刘据就失去了最有力的后援;随着卫子夫年老色衰,汉武帝已经移情别恋。卫子夫皇后的名位虽在,但想见武帝一面已经十分困难。疏远便生隙、生疑、生仇。太子与武帝在许多重大问题上不一致:武帝“用法严,多任深刻吏;太子宽厚,多所平反”;武帝坚持以武力征伐四夷,太子则主张用怀柔之策缓和彼此关系,等等。其结果就是,由于长期缺乏思想的交流,缺乏感情的沟通,父子间的疑心越来越大:武帝怀疑太子可能抢班夺权,太子怀疑武帝听信谗言会取消自己皇位继承人的资格。这样一来,终究让佞臣江充通过制造“巫蛊事件”,使武帝和太子发生了父子相残的悲剧。
所谓“巫蛊”术,是将桐木刻制的偶人作为自己仇人的象征埋入地下,意在为其下葬,然后念咒表达自己的愿望,并以祭祀祈求鬼神佑助法术成功。“巫蛊”术在西汉很盛行,武帝早年曾因“巫蛊案”废了陈皇后,没想到在他的晚年同一惨剧再次发生。
武帝晚年居甘泉宫(今陕西淳化西北),生病,精神恍惚不定,总觉得有人在暗中作怪。江充将武帝生病的原因归咎为巫蛊,武帝深信不疑,指令江充追查。江充便借巫蛊陷害太子。征和二年(前91)七月,陷入绝地的太子将江充逮捕并斩首。武帝闻讯,赶回建章宫,诏命丞相刘屈氂发兵攻击太子,太子兵败,逃出长安。汉武帝认定太子为不肖子孙,严令各地缉拿。
征和三年(前90),经过调查,认定为冤案。武帝也明白太子的行动是被逼上绝路。武帝为自己的冲动内疚,命作思子宫,在太子殉难的湖县筑归来望思之台。此刻,由血缘联系自然而生的父子之情在武帝身上复苏了。
戾太子之狱的悲剧表面上看是由许多偶然因素促成的,但实际上源于对“独占”、“排他”和“终身世袭”的皇权的争夺,是权势欲对人的自然本性的扭曲。从夏、商、周三代开始,延至大一统的秦汉皇朝,国君终身制、君位世袭制就成了社会认可的制度。君权至上,不受限制,君主绝对集权,也成为不容怀疑的理念。由此,觊觎和篡夺君位的事件层出不穷,即或是在骨肉至亲之间,为争夺皇位也酿成了一幕又一幕的惨剧。父杀子、子弑父、兄弟相屠戮的事件不绝于史,戾太子一案就是父子因争夺皇位而酿成的惨剧。
轮台悔过戾太子一案对汉武帝刺激极大,促使他进行深刻的自我反思,从而使治国之策开始由“多欲”向“无为”回归。
征和四年(前89),武帝最后一次去泰山封禅,当走到钜定县(今山东广饶县)看到农民在辛勤的劳作时,武帝就亲自拿来耒耜,到田里参加劳动,说:“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不久,大鸿胪田千秋请求武帝斥退方士,不要再搞求神求仙的事。武帝也十分同意。武帝终于醒悟,任命田千秋为丞相,封富民侯。
回到长安后,主管粮食的搜粟都尉桑弘羊,请求武帝派人到轮台修筑堡垒,驻扎军队。武帝于是下诏书深切陈述过去的后悔事,说:“前些日子专职衙门上奏,想把百姓的赋税每人再加30钱,用来资助边防费用,这是进一步加深老弱孤独的困境。……现在又要求派兵到遥远的轮台屯田垦荒,这不是扰乱天下,使百姓陷于愁苦吗?朕不忍心听这样的话!目前的要务在于禁止苛刻残暴的法令,停止任意增加赋税,专力以农为本,鼓励养马,恢复马复令(以养马免除赋役)。只要国家不缺乏费用,军队能维持边防就行了。”
这道诏书起于轮台屯田之事,所以历史上称它为“轮台诏”,称武帝此次下罪己之诏为“轮台悔过”。
“轮台悔过”说明汉武帝毕竟是一位具有远见卓识的政治家,在自己统治的最后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