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容来了,他要何竺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何竺对着明容,犹豫不决。
他想,那命苦的丫头若能长大,也许就是明姑娘的模样,天真纯善,叫他如何开的了口?
明容焦急,催他:“你快说啊!”
何竺叹一口气,语句尽量委婉。
然而,明姑娘听到一半,脸色唰的惨白。待他说完,眼波都发颤,如同摇摇欲坠的危城。
赵秀拧眉。
小神女在悲伤,她总是为不相干的人难过。
这他清楚,可他不明白,究竟为何?
那只是她奶娘的女儿,与她素未谋面。
世人的生死便如花开花落,每一天都有无数人死去,腐烂成泥。
为何难过?
叶初死了,他都不难过。
她待他并不好,死了还是活着,她都一样沉默。
他只是暴怒,憎恨,她不能就那样撒手人寰。
母后一死,再无人告诉他,那一年年苍白而沉默的雪,凭什么?
她凭什么忽略他,无视他,冷落他?她总要给一个理由,即便只是借口,也要给他一个交代。
他只想逼她开口,只想听她说话。
说到底,不甘心而已。
这天下任何一个人死去,他都不会难过。
他不能失去老七,只因为老七于他而言价值连城,老七必须活着。
唯独小神女,她若不在,黑暗将教会他悲伤。
明容恍惚一会儿,喃喃自语:“我要告诉奶娘,我要——”
“我劝你别。”赵秀道。
她抬头,看着他,像看一只三头六臂的怪物。
赵秀哼一声,道:“你的奶娘,她现在过的不好么?”
明小容又呆了。
片刻,她疾声道:“奶娘过的不坏,但她惦记女儿,惦记那么多年!而且……她的枕边人是魔鬼啊!”
她真激动。
赵秀一边观察她,一边实事求是的说:“你自己也承认,她男人待她很好,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十几年前的旧事,与她如今的日子再不相干。一、三十年后,她就会死。她知道了,无法改变什么,她不知道,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明容又开始脑子打结。
……又来了。
她发现,赵秀有一套奇怪的话术,每个字都理智,乍一听,逻辑畅通,毫无破绽。可细细一想,便毛骨悚然。
没有人情味。
这名少年,他没有感情。
她在极度的震惊之下,冲口而出:“如果你死了,凶手是你爹,你希望你娘一无所知的同他过日子吗?”
赵秀低低的笑。
“有什么好笑的?你到底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