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怡殿,仔细回想刚刚皇后的举动,分明是想对自己示好的样子,可是宫里人都知道秦昭仪有名无实,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就算自己答应同皇后联手对皇后又有什么效用呢。雀支儿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进宫的时候皇上根本没允许雀支儿跟着,而是打发回秦府去,清怡殿里没一个可信任的,难怪行踪会被贵妃发现。
秦若夜夜几乎都会偷溜出宫,回去秦府,这件事本是瞒不了人的,可是自己却已经收不回自己的心。
连夜行衣也不必换,这宫里原本就没有那个人可以比得上她秦若的轻功,足尖轻点,旋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熟悉的小院,当初在秦府时也曾在深夜里悄悄流连在这儿,避开巡逻的家丁,只为了纸窗上透出的一抹剪影。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可惜那个人于她秦若而言终究是水中月镜中花,怎么也够不到。
门吱呀一声开了,秦若闪身躲在一旁的树丛之中,那人穿着件月白色的里衣,眼角眉梢都是抹不平的哀伤。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径自朝后院走去,这条路人迹罕至的样子,被大片大片的梅树遮住道路,秦若跟踪的很熟练,即便是在青阳殿里也不会有这么熟稔了,每晚他都会走上这条小路,这条小路的尽头是一所园子,精致小巧,每一样东西都维持着主人临走前的模样,甚至连梳妆台上还放着用了一半的胭脂,花簪睡在一旁随时等着主人来把它佩戴在发髻上,而她们的主人却是躺在床上的一个死人。
“品儿。”
声音,像是在唤醒熟睡的妻子,宠溺的神态仿若面对的是一个会说会笑的美人儿而不是一具枯骨。
想必那些监视的人都以为自己是回去像秦臻回报日里宫中的情况去了,可是秦臻向来行事小心,从不遗落话柄,怎会叫一个被他亲自送进宫的女子回来回报情况呢,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中了唤作“情”的蛊毒,无法自拔。
秦若一点也不担心被发现,虽然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他最不擅长的就是轻功,那时候秦家小少爷要学习武功,总是磕磕碰碰的,太夫人随手买了个小丫头送过来伺候。传授武功的师傅一见那丫头大呼是天生习武的奇才,于是那个丫头走了好运,能跟秦家少爷一同习武,不过,唯一学的好的就是轻功。
“我说过,没有重要事情不必向我回报。”
不知何时那个人已经从屋里出来,正皱着眉立在自己面前,神清俊秀,一如当年。
“皇后今天向我示好,奴婢猜不透她是何意,所以向少爷请示。”
秦臻没有立刻回答,蹙眉想了想,不紧不慢的开口:“你现在是皇上的妃嫔,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才好。另外既然进了宫,你必然有自己的难处,后宫争斗繁杂,你自行决定即可。”看见秦若的脸色,才又添了一句,“多加小心。”
“谢谢少爷。”有时候心甘情愿的让自己的心愿卑贱至此,只要这么一句敷衍的关心就能满足。即使自己不过是那个逃婚的秦家大小姐的替代品,替代着在后宫中先占下一个位置,即便是这样,如果能让他觉得自己还能有可用之处,就够了。
“你的行踪瞒不过宫里的,不要再冒险了,你要知道,秦家,输不起。”
“我知道。”我知道在你的心里第一位的永远是秦家,就算是那个女人也不过是一个牺牲品而已,即使你如此凭吊,也挽回不了,而我至少还活着,这要还活着,就有可能在以后的某一天打动你的心,就算是死也不悔。
“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奴婢跟她交手几次,以前的确是小看她了,奴婢故意提了几次,看不出什么表情,也不好说是不是就同她有关。”
天色将晓,秦若匆
匆回宫,只有秦臻还呆呆坐在布满尘埃的屋子里,温柔的注视着躺在床上的枯骨:“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了,你想要些什么呢?”片刻的沉寂,好像是在侧耳倾听美人絮语,顷刻低笑起来:“你总说我成天不着家,那我陪你一整天可好?”
太后生辰将至,不管皇上同太后之间有何恩怨,总归还是魏国的太后,该有的排场总不能少。那些官家夫人都相继到坤宁殿来问安,诸人随意聊着就说到了太后的侄子,秦家小少爷纳妾一事。
“听说现在这个可是受宠的很呢。天天带在身边,太后是姑姑,是不是也该见一见,听说是个很乖巧的孩子。”
“罢了,他纳妾比换衣服还勤快,哀家一个个见就算花上一整年的时候都来不及看呢。”太后笑着摆摆手,显然不认为这个侄子纳妾是个什么大事。
“太后说的是,横竖晚上要赐宴,也是可以见着的。”
极力像太后引荐秦府新进小妾的是卢太妃,先帝在时不受宠,不过倒是站对了位子,现在也算是有了后福。这回应该是那个小妾找了手段攀上了卢太妃,请求卢太妃引荐给太后,以为太后毕竟是秦家人,倘若讨得欢心,以后无疑是在秦家站稳了脚跟,是个聪明人,可惜还不够聪明。太后同秦家几乎是恩断义绝,表面的平静罢了,若是可能的话即便是要把秦府抄了,太后眼皮都不会眨一下,说不准还会举手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