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之将空碗接在手里,体贴地帮她拍拍后背:“今日转了风向,你恰好迎风坐着,小心凉风灌进肚子里。这边关的风可不及上京温柔。”
花千树一怔,暗自沉吟。再抬起脸来的时候,眸子里一片清明。
“我们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了,必须要另辟蹊径,寻一条活路。否则,即便不败,士兵们也会承受不住这压力。”
顾墨之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今日风大,又是初月,夜间必然昏黑。我打算夜里潜入西凉阵营,刺杀对方主帅金格尔。希望能乱了对方阵脚,拖延一时。”
“不行!”花千树斩钉截铁:“刺杀主帅虽然的确是个缓兵之计,但是你不要忘了,你自己也是主帅,怎么可以以身涉险?对方守卫重重,即便刺杀成功,也难全身而退。你若是有什么不测,这卧龙关群龙无,将不战而降。”
顾墨之轻笑,温温柔柔:“你也不要忘了,这卧龙关还有沈岩和蒋彪,他们才是士兵与百姓心目中的主心骨。我不过是刚来十余日,无关紧要。”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此乃下下策,得不偿失!”花千树坚定反驳:“不若,我们巧借东风!”
“借东风?”顾墨之疑惑挑眉。
花千树瞬间恍惚,突然就想起那一句略带调侃的“东风夜放花千树。”
她眸中一黯,笃定地点头:“对,今夜风向正是天助我长安,我们可以借风势采取火攻。我父亲。。。。。。我听说以前就有这种先例,利用苍鹰泼洒桐油,然后让一群受过训练的猴子携带火种,引燃了敌方营地附近的野草,瞬间燎原,焚毁了对方的粮草营地,迫使对方退兵数十里。
关外野草漫天相连,现在正是干枯易燃,而西凉人珍惜野草,要以枯草饲养战马,安营扎寨之处,正是干草最为茂盛之所。等夜间,差遣武功高者,攀援城墙而下,潜入西凉营地附近,火烧野草。到时候火借风势,席卷到对方阵营不过眨眼之间。
这场大火若是放得好,可以迫使对方后退数十里,不利于对方频繁进攻,他们就不能继续使用这车轮战术。我们也能得以休养生息。”
顾墨之听花千树此计,激动得浑身热血沸腾,一把就捉住了花千树的手,双目灼灼,眸中的清辉骤然升温。
“简直太好了!”
男人的气力大,花千树忍不住蹙了眉头。
顾墨之这才觉察自己失态,忙不迭地放开她的手,瞬间语无伦次,失了平日里的淡定从容。
“对,对不起。”
花千树抿唇一笑:“可行?”
顾墨之“噌”地站起身来:“我即刻去与沈副将他们商议。他们熟悉地形,一定能给出最合理的建议。我派出我手下的燕云十八骑,相信依照他们的身手,一定能够胜任。你好生休息。”
花千树微微一笑点头,却在他转身离开之后也艰难地起身,离开了城墙。
天黑之前,西凉又动了一次极为猛烈的进攻,遭遇了长安军队奋不顾身的反击之后,逐渐退去。
月黑风高。
燕云十八骑的勇士换上一身夜行衣,趁着夜色攀援下城墙,悄无声息地向着西凉人的阵营方向而去。
顾墨之等人不解战甲,枕戈待旦,心里紧张万分。就盼着能看到滔天的烈焰在对面营地之上升腾而起,那样,一切将会有新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