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厢房,换洗衣物和膏药全都已经预备好,太医也在里头候着。
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太医院院首,平常只替卫长庚诊脉,连薛衍都请不动。
慕云月暗吃一惊。
看见他恭恭敬敬诊完脉,安抚她说没事,开了点压惊的药,又匆匆忙忙离去,一双老腿蹬得比兔子还快,仿似晚一步,就会有人要他性命,慕云月便更加吃惊。
这是怎么了?
丫鬟们蜂拥围上来侍奉她梳洗,换下脏衣,她也便收回目光,没再多管。
四月的天,说变就变。
刚刚还是一片艳阳高照,等慕云月换完衣裳,从里间出来,穹顶已密密搭建起了霾云。雷声闷在里头,只怕又是一场豪雨。
丫鬟们退出门,处理她换下来的脏衣。
只剩卫长庚负手立在窗前。
大风扫荡落叶,窗上竹帘横飞,“嘚嘚”扣击抱柱。
他玄黑绣云金暗纹的衣袍,也被风卷起,衬着萧萧的天幕,颇有一种萧瑟孤寂之感。
可因着那笔挺的身材,这般凄清之象,也硬是被他晕染出了一种傲视天下的霸绝之气。
慕云月心尖蹦了蹦。
算起来,他们也算有过几面之缘,且他还救过自己两次。可直到现在,他都还没告诉自己,他到底是谁……
“慕姑娘若还有哪里不适,尽可开口,太医应当还没走远。”
面前冷不丁传来这么一句,慕云月醒过神。
卫长庚已经转过身,正盯着她瞧,似乎还瞧了许久。
慕云月登时不好意思起来,讪讪收回目光,屈膝行了个万福礼,“多谢世子关心,云月好多了。倒是世子你,手……不需要包扎一下吗?”
她刻意换了称呼,从“公子”到“世子”。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虽只是猜测,但能在这座私院自由出入,又能得那么多顶尖高手护卫,且还能请得动太医院院首,除了跟卫长庚关系匪浅的林榆雁,她也想不到别人。
卫长庚听完,也没否认,只抬起自己的右手,看着上头因接住薛明娆的鞭子,而留下的鲜红勒痕,淡道:“是得包一下。”
看来还真猜对了。
慕云月小小得意了下,举步去门边喊人,却发现刚才还散在附近洒扫的丫鬟小厮,全都不见了踪影。
有几个还在往月洞门外跑,慕云月喊了两声,他们不仅没停,反而溜得更快。
这又是在唱哪出?
慕云月一头雾水。
实在寻不到人,她看着屋里留下的、预备给她用的药膏和纱布,硬着头皮道:“世子若是不介意,就让云月来给你上药?”
卫长庚倒也应得干脆,一撩下摆,便去罗汉床边坐好。
慕云月犹豫了会儿,心一横,抱着药箱,坐在脚踏上,帮他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