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宣一声佛号,“人生在世,在于一个相宜,所谓缘来缘去终有水,花开花落终有时!你二人……自悟吧!”
世上最苦的是,看得破,逃不开,求不得!
可怜这两个聪明女子,都看破了,却逃不开,自然想求……就难!
有些事,得让她们自己放下,别人是帮不了的。
佛法再高深,亦一样有化不了的东西,若不然,他又何必苦苦跟自己的本性相斗,执着于苦修?
看着浮枷大师从妹妹身边走过,谷令则有一刻的慌乱,她不知道,卢悦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听到了多少……
卢悦慢慢踱过去。
她相信,以谷令则的聪明,一定是猜到了什么。
火盆里的气息不对,里面的那丝血气,那样熟悉,几乎不用想,她都知道那是什么,当初在冰雾山,她就用精血,抄了近十万的往生经。
她往里面接着添纸钱时,轻轻捏了道禁制,箍住整个刑堂。
“谷令则,你说轮回是什么?”
“……”
“应该是生命的另一种开始吧?”
卢悦叹口气,“在重启另一种生命的时候,应该没有彷徨、没有悲伤、没有欺骗、没有伤害……,喝下孟婆汤的时候,会放下所有的渊源和冤缘愿怨……”
谷令则抖了抖唇,非常想捂住她的嘴巴,或者捂住自己的耳朵。
可是她又万般的想知道……想知道,妹妹那不可触的曾经!
“……我做过一个非常非常恐怖的梦!”
卢悦闭了闭眼睛,到底无法把曾经的血淋淋,就那样,暴露在看样子,异常柔弱的姐姐面前。
浮枷的意思,她听明白了。
谷令则已经因为种种猜测,落下心病,她不能让姐姐的那份心病,成长为魔!
“梦里,我死在这里,只有十三岁。”卢悦尽量简洁,却又在她面前,放大自己的心魔,“我十一岁的时候,她十三岁,我一百岁的时候,她还是十三岁,我马上就要两百三十三岁了,她还是只有十三岁。”
谷令则的眉稍骨,忍不住抖了抖!
十三岁,是洒水国国变的时候,是……是爹一个人,逃回灵墟宗的时候。
她看着摆在曾经刑桩上的无数祭品,心下某个地方,塌了一大片,疼得异常厉害。
若不是妹妹就在面前,她都想按一按了。
“我一直希望她能放过我。”
卢悦声音低沉下来,“放过我,就是放过她自己,可是她好像一直都不放过,或者说,是我自己不放过我自己。
……谷令则,你比我幸福!
既然生来,老天就厚爱你一点,就不要去想了,我……就在这里。”
谷令则慢慢伸出手,搭上她肩头的时候,把脸也埋了上去。
她一直想保护妹妹,其实,妹妹也一直在保护她吧?
十四岁,她们在磐龙寺相遇,她去逍遥门驻地找她,她说她们不一样。她拼命的,想跟她撇开关系……
那份撇开的心意里,也是不想恨她吧?
卢悦感觉肩上的某个地方,可能湿了。
她好想叹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