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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第2页)

④指欧洲君主的反法联盟。

后来,玩世不恭的巴黎取代了壮烈的巴黎。热月九日⑤以前和以后的巴黎具有遇然不同的革命面貌。塔利安的巴黎接替了圣茹斯特⑥的巴黎。这正是天主经常安排的反题,在西奈⑦以后立刻出现了拉库尔蒂伊⑧区。

这是群众性狂热。八十年⑨前就曾出现过这种现象。人们摆脱路易十四像摆脱罗伯斯比尔一样,迫切需要空气。因此,这个世纪以摄政会议开始,以督政府结束。两个恐怖时期之后是两次纵情狂欢。法兰西高高兴兴地从清教徒的隐修院逃了出来,就像当初进出君主制的隐修院一样。

这些儿童代表无可限量的未来。

⑤即一七九四年七月二十七日罗伯斯比尔倒台。

⑥塔利安与圣茹斯特都是山岳派,前者较混和。

⑦此处喻指山岳派。

⑧巴黎一区,酒店甚多。

⑨路易十四于一七一五年去世,与罗伯斯比尔倒台相隔约八十年。

热月六日以后,巴黎变得欢快了,一种近乎放荡的欢快,不健康的欢快。生的狂热取代了死的狂热,伟大消失了,出现了特里马尔奇奥①,他叫格里莫·德·拉雷尼埃尔,他办了《美食家年鉴》。人们去罗亚尔宫的中二楼用餐,由女子乐队吹吹打打的音乐伴奏。“里戈东人”②拉着琴,独领风骚。人们去海奥饭店,在盛满香料的小盘碟中品尝“东方”晚餐。画家博兹画女人,那是些天真可爱的妙龄姑娘的头像,她们作出“上断头台者”的姿势,也就是说穿着红衬衣,担胸露肩。人们不再去被毁的教堂里狂舞,而是去舞厅:吕吉厄里舞厅、吕盖舞厅、万泽尔舞厅、莫迪伊舞厅、拉蒙托齐埃舞厅。再看不见表情严肃的女公民用旧布做纱团了,取而代之的是素丹的后妃、野女人和仙女。

再看不见土兵那满是鲜血、泥土和灰尘的光脚了,取而代之的是女人那饰有钻石的光脚。

欺诈与无耻一同再度出现。上面有供应商,下面有“小偷小摸”。在巴黎,扒手多如牛毛,人人都要看好自己的“吕克”,也就是钞票夹。消遣方式之一是去司法大楼广场观看女小偷坐小凳示众,她们的裙子可得束紧。剧院散场时,一些小男孩为轻便马车拉客,一面喊道:“男公民,女公民,这里有两个位置。”报贩叫卖的不再是《老科尔得利报》或《人民之友报》,而是《小丑信札报》和《顽童请愿书报》。德·萨德③侯爵主管旺多姆广场的梭枪区。反作用既欢快又残酷,九二年的“自由的龙骑兵”以“匕首骑士”

的名字再生。与此同时,舞台上出现了这个怪人——约克里斯④。出现了“美妙女人”⑤以及超过美妙女人的“不可思议的”女人。人们用矫揉造作、可笑又可气的字眼来赌咒。

人们从米拉博⑥一直后退到博贝什⑦。巴黎就这样来来回回,像是巨大的文化钟摆,从这一端摆到那一端,从泰尔莫皮尔⑧摆到戈摩尔⑨。九三年以后,革命奇怪地消失了,世纪似乎忘记将它开创的事业来个圆满的结束。狂欢之神莫名其妙地插了进来,占据首位,使世界末日的恐怖退居第二;它遮住了巨大的景象,而且在恐怖之后放声大笑。悲剧消失在滑稽模仿中,在天边,狂欢节的烟雾隐约抹去了美杜莎⑩。

①公元前罗马作家佩特罗尼玛斯笔下的人物,以喜爱家华盛宴著称。

②十七、十八世纪流行的轻快舞曲和乐曲。

③法国作家(一七四0——一八一四),曾从军并在法国革命中任从

④法国戏剧及民间语言中的傻瓜。

⑤指督政府期间仿古希腊罗马服饰的高雅女人。

⑥法国政治家(一七四九——一七九一),著名雄辩家。

⑦丑角演员(一七九一——一八四0)。

⑧公元前五世纪希腊的一场恶战。

⑨《圣经》传说中因道德败坏而遭天火的城市。

⑩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女怪,其目光使人变为石头。

然而,在此刻,即在九三年,巴黎的街道还保留革命开始时那种伟大与狂暴的面貌。

街道自有其雄辩家——瓦尔莱推着他的活动棚子到处走,站在棚顶向路人发表演说;街道自有其英雄——其中一位自称“铁棍队长”;街道自有其宠儿——《红爪》小册子的作者居弗鲁瓦。在这些小有名气的人中间,一些人居心不良,另一些人正直不阿,其中一位秉性耿直、不佝私情者,名叫西穆尔丹。

二 西穆尔丹

西穆尔丹有一颗纯洁但忧郁的良心。他推崇绝对性。他当过教士,这是严重的事。

只要有什么东西在人心中造成了黑夜,人就会像天空一样处于黑暗的宁静之中。西穆尔丹的教士生活在他心中造成了黑夜。一日为教土,终身为教士。

造成黑夜的东西也会留下星星。西穆尔丹品德高尚又具有真知灼见,但这一切只在黑暗中闪烁。

他的故事讲起来很简单。他在乡村里当过本堂神甫,又在一个大户人家当过家庭教师,后来他继承了一笔小小的遗产,便脱离了教门。

这是一个执拗倔强的人。他善于沉思,就像人们善于使用钳子一样。凡有一个念头,他必定穷究到底。他思考起来奋不顾身。他通晓所有的欧洲语言,以及几种其他语言。

他不停地学习,因此能保持重贞之身,但这种压抑是再危险不过了。

作为教士,他信守誓言,这也许是出于骄傲,出于偶然,或者出于高贵,但是他没能保持信仰。科学摧毁了他的信仰,教条在他身上消失了。于是,他审视自我,感到自己仿佛是残废人。既然无力摆脱教士的过去,他便努力重新塑造自身,而且是以严峻的方式塑造。既然他失去了家庭,他便以祖国为家;既然他不能娶妻,他便以人类为美。

这种巨大的充盈其实是空虚。

他的父母是农民,他们送他去当教士原是想让他脱离人民,然而他又回到人民中间。

而且他是满怀激情地回到人民中间。他以一种可怕的柔情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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