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四迎向湖蓝,一脸神清气爽的笑容。
湖蓝抢先指住了他:“别开口,上车,我现在不想多话。”
卅四笑着摊摊手,他倒真没开口,上车。
湖蓝坐在车后座、卅四的旁边,他将头转开看了看前方,他尽可能不去看身边的卅四。
车队驶出陈亭,公路两边一片荒凉。
湖蓝冰冷地看着外边,偶尔会扫一眼旁边的卅四。卅四安静得出奇。“怎么不说话了?”卅四的沉默对湖蓝来说成了奇怪的事情。
“你的下床气发完了?”他笑嘻嘻地转过头来,那一脸诡笑立刻让湖蓝后悔惹他说话。
“你还是闭嘴吧。”
“孩子呵,天下的嘴不会因为你说了这两字就闭上,如其任性不如学会理解。”
湖蓝悻悻地:“天下人的嘴又干你什么屁事了,共党就爱扯虎皮做大旗。”
“是啊,天下人的嘴又干你什么屁事呢?何必抛头颅洒热血地耗这一生,帮着劫谋做让天下人闭嘴的无尽事业。”
湖蓝用手杖在椅背上重重敲了一下,惊得前座的司机一震,车头一歪,车轮在路面上磨出尖厉的声音。
卅四笑着做出停战的姿势:“好吧,我们现在可在一条船上……哦,一辆车上。湖蓝同志,这就快到鬼子关卡了,跟三不管不一样,这可是日伪军把关。咱们怎么过呢?”
“谁和你是同志呢?”
“反正我的命已经交给你了,把我送到我该去的地方,孩子。”
湖蓝冷淡地看他一眼,让他看车座下盖着的一支汤姆逊冲锋枪。卅四眼里露出的惊诧之色让他多少有些满意。
一小队巡路的日伪军从车窗外掠过。
卅四看着湖蓝,湖蓝欠起了半截身子,一只脚踏着那支汤姆逊冲锋枪,他嘴角浮出一丝冷笑,看了看卅四,完全是一副要大杀一气的架势。
远处已经看见路卡的影子。
一小队日军和一群伪军把守着。
湖蓝的车队停在关卡外边。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检查,首车的军统下车和搜查的伪军官长耳语,对方的神情立刻变得毕恭毕敬,那名长官向湖蓝的车走过来时简直是有点卑屈了。
“辛苦。”
“彼此。”
湖蓝伸手到衣服里,似乎掏枪,但掏出来的只是证件。他把证件递给那名伪军,对方根本没看,而是去交给在这关卡上监督的日军。
车队驶过关卡,居然连关卡上的日军也在向车队敬礼。
卅四惊讶且佩服地看着湖蓝,但湖蓝只是面无表情地将那支从没打算要用过的汤姆逊踢回了原处。
卅四从车窗里探头,看了看已经远去的关卡,他回头对湖蓝伸出一只大拇指。
湖蓝正在把证件揣回内袋,嘴角带了点微笑,从他来说对抗的不是日伪军而是卅四,这是他与卅四相见以来赢的少有一阵。
“我能看看那个威力巨大,让日伪军口服心服的玩意吗?”卅四说。
“不能。”
“总得知道你现在开始叫什么,总不能在沦陷区还叫你湖蓝。”
“你不是一直叫我孩子吗?”
“你同意啦?”
“颉无忧。”湖蓝十分恼火地回答,老家伙说话几乎是步步圈套。
“你的新名字真怪。”
“是新身份。刚拿出来的也不是了不得的东西,鬼子派的良民证罢了。不过良民也分三六九等,颉无忧是上上等,和鬼子通力合作的汉奸商人,资本雄厚,手眼通天,爱国人士的眼中钉,光我们军统就刺杀他两次了,只是每次都是功败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