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说什么了,因为国际法庭的工作该结束了!这些问题留给后人去评说,去揭破吧!”迪利比扬格说,“我相信历史是公正的,也是无情的。”
“基南先生,韦伯先生!”麦克阿瑟握着烟斗的手向对面的基南和韦伯一伸,“那就让我们在那个极乐世界等待历史的评说吧!”他怪笑一声。
韦伯苦笑着,心想:你怎么把我也拉在一起?如果历史评说我,只能说我这个审判长形同虚设,只能说我斗争不坚决!
气氛僵持了好一会,基南转过话题说:“下面,提两个问题请诸位决定:一是对判处死刑的七名战犯,是执行枪决还是施以绞刑?二是他们的尸体火化后,骨灰交不交给他们的遗属?”
麦克阿瑟说:“被纽伦堡四国军事法庭判处死刑的德国战犯是绞死的,也用绞刑好了。至于死者的骨灰,我看可以让他们的遗属领走。”
“不!”迪利比扬格说,“麦克阿瑟将军的第二个意见我不能同意。道理很简单,保留这些人的骨灰,日本军国主义就会阴魂不散。”
“迪利比扬格将军的意见很有道理。”英国、法国、澳大利亚、中国、新西兰、荷兰、加拿大代表团团长附和这一意见。
说到日本军国主义阴魂不散,麦克阿瑟脸上一阵发烫,为了将问题掩饰过去,他说:“那就不保留吧!由法庭指定可靠的人秘密处理。”
下午三点,没有立案的西尾寿造、多田骏等十八人,被解除脚镣手铐,每人手中提个装着几件换洗衣服的包裹,离开住了两年多或三年多时间的囚室,由四名法警领着来到监狱小会议室。
“他们的妻子早已等候在这里,女人们一见到自己的丈夫,千般感情,万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一个个激动得热泪双流,与自己的丈夫拥抱在一起。
被释放者获得了再生,也都激动地哭了,房间里一片啜泣声。
西尾的妻子怡子和多田的妻子牡子,不由得想起自己用金条和女色贿赂和诱惑商震,以及向商震写检讨书的事,激动中又多了一份伤感。
怡子呜咽着悄声对丈夫说:“我恨中国的商震!”
西尾从妻子的探监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道:“别恨他!不管怎样,他没有向日本政府反映,没有使问题复杂化,应该感谢他!”
多田也对妻子说:“别恨他,人情不在,那五根金条还在。”
大约过了五分钟,阿尼斯陪着布雷布纳来了。
“诸位请坐。”待十八对夫妇坐下,阿尼斯手指布雷布纳介绍说:“这位是国际法庭首席检察官基南先生的助理布雷布纳先生!下面,由布雷布纳先生讲话。”
布雷布纳说:“从现在起,诸位恢复自由了!这里,我代表基南先生说几句话。本来,按照诸位在日本发动的长达十四年的对外侵略战争中,都犯有这样那样的严重罪行,有的应该判处死刑,有的应该判处无期徒刑,有的应该判处有期徒刑。如果诸位有自知之明,一定会说,布雷布纳先生的话并非耸人听闻。”
“并非耸人听闻,并非耸人听闻!”十八对夫妇的声音从肺腑里发出来。
布雷布纳说:“是谁宽宏大量原谅了你们?相信大家是清楚的。”
“清楚,清楚!”大家激动不已,“感谢麦克阿瑟最高总司令!”
布雷布纳说!“我向大家透露一个消息,由于美国不计恩怨,正在冲破阻力,考虑与日本媾和恢复邦交。在日本,诸位都是有一定影响的人,希望先生们做出自己的贡献。”
被释者感恩戴德,异口同声他说:“我们一定效犬马之劳!”
第二天上午,正式对二十五名被告进行宣判。这是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第八百八十一次开庭。对这个神圣的地方,战犯们十分熟悉的了,他们出进这里少则二十余次,多则五十余次。战犯们不愿意来这里,是理智的抗拒;但又很想来,是灵魂的期待。今天,尽管他们已于昨天下午看了法庭对各自的判决书初稿,但还是很想来听听法庭的最后判决,好打发未来的日子。
法庭的布置和气氛完全与第一次开庭一样。上午九点,一队美国宪兵由坎沃奇宪兵中校率领首先进入法庭。宪兵们站的位置也与第一次开庭一样,其中五名站在被告席后面,坎沃奇和十一名宪兵面对十一国国旗,背朝着法庭入口处的栅栏门站立着。
紧接着,身着黑色法衣的基南、韦伯、书记官和十一国法律代表团团长和各一名助理法官入庭。他们刚落座,麦克阿瑟、萨塞兰、两名国际组织代表、十一国军事代表团团长和各一名助理、新闻记者、辨护律师依次入座就坐,最后入庭的是近百名旁听者,他们是日本各地派来的代表。
当天棚上的七十八只电灯全部亮了时,记者们选择自己认为最理想的角度准备拍照。
接受最后判决的二十五名甲级战犯,已于二十五分钟前从巢鸭监狱押到法庭候审室。他们之所以像竞赛似的一支又一支在吸着香烟,并非借助尼古丁的刺激思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