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静静瞧了他半晌,黯然道:“其实用不着你说,我也早该为你起出笑穴中那根销魂针的,但你方才用力过度,针已入穴极深,我也无力为你起出来了。”
花无缺心里一阵绞痛,突然推开了白夫人转身而行,到了此刻,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已注定,只有笑死为止!谁知白夫人却又拦住了他的去路,道:“你现在还不能走。”
花无缺再也忍不住怒气上涌,却又勉强压了下去,道:“事已至此,你为何还要留下我?”
白夫人道:“世上还有个能救你的人,我虽然无力救你,但都能将你的性命延长叁天,叁天内我就可以带你去找到那个人,如若想活下去,你就该有勇气去求他!你年纪轻轻,求人并不可耻,不敢活下去才真正可耻。”
花无缺嘎声笑道:“我纵去求他,他也未必会救我,我又何苦………”
白夫人截口道:“我很了解那个人,只要你去,他一定会救你的。”
她缓缓接道:“何况,你并不是去求他,你只不过去治病而已,一个人生了病而不去就医,这人并不可敬,反而可笑!”
她翻来覆去的解说,花无缺心终于动了,一个人无论多么不怕死,有了生机时还是不愿意死的。
花无缺终于点了点头。对如此真挚的恳求,他永远都无法拒绝的。
第八十二章 温柔陷阱
花无缺和白夫人已走了,大厅里更沉寂、更阴森,曙色斜照着尸身上的鲜血,鲜血竟被映成了惨碧颜色。
这时江玉郎却悠然踱了进来,附掌笑道:“前辈端的是智计过人,弟子当真佩服得五体投地。”
倒悬在梁上的“死人”突然哈哈一笑,道:“此计虽妙,也只有姓花的这种人才会上当,若换了你我,只怕再也不会如此轻易就相信女人的话。”
这“死人”此刻竟已自粱上翻身跃下,右手拔起了自前胸刺入的刀柄,左手拔出了自后背刺出的刀尖。
原来这柄刀竟是两截断刀,贴在白山君身上的。
花无缺晕晕迷迷地坐在车子里,白夫人给他吃了种很强烈的宁神药,药力发作,他就昏昏欲睡。
幸好这车厢还舒服得很,他既不知道白夫人从哪里叫来的这辆车子,也不知道赶车的是谁,更不知道车马奔向何方。
一个垂死的人,对别人还有什么不可信任的!
叁天后的黄昏,车马上了个山坡,就缓缓停下,推开车窗,夕阳满天,山坡上繁花如锦,仿佛图画。
极目望去,大江如带,山坡后一轮红日如火,夕阳映照下舱江水,更显得无比的灿烂辉煌。
花无缺暗叹忖道:“我此番纵然无故而死,但能死在这样的地方,也总算不虚此行了。”
只听白夫人长长叹息了一声,谣然道:“那人脾气甚是古怪,我。。。我不愿见他。”
她开厂车门,扶着花无缺下车,遥指前方,道:“你可瞧见了,那边的山亭?”
只见红花青树间,有亭翼然,一缕流泉,自亭畔的山岩门倒泻而下,飞珠溅玉,被夕阳一映更是七采生光,艳丽不可方物。
花无缺九死一生,骤然到了这种地方,几疑置身天上,淡淡的花香随晚风吹来,他痴了半晌,才点头道:“瞧见了。”
白夫人道:“你转过这小亭,便可瞧见一面石门藏在山岩边的青藤里,石门终年不闭,你只管走进去无妨。”
花无缺暗叹忖道:“能住在这种地方的,自然不会是俗人,我有幸能与高人相见,本是人生乐事,只可惜我现在竟是如此模
样。”
花无缺道:“他叫什么名字?”
白夫人道:“她叫苏樱。”
花无缺暗叹道:“苏樱……苏樱……我与你素不相识,却要求你来救我的性命,你只怕会觉得可笑。”
白夫人道:“你见着她后,她也许会问你是谁带来的,你只要说出我的名字”…’对了,我的本名是马亦云。”
花无缺道:“我记得。”
白夫人凄然一笑,道:“我此后虽生如死,你也不必再关心我,从今以后,世上再没有我这苦命的女人。….”
她语声忽然停顿,转身奔上了马车,车马立刻急驰而去,花无缺怔了半晌,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
这女人害得他如此模样,但此刻他却只有感激,只有信任,绝没有丝毫怀疑和忿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