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连这点敏锐度和推断能力都没有,这些年的记者生涯也算白混了。
就像,他亦同样肯定自己那个未婚夫不过是稻草人。
至于他刻意制造假象让她误会的缘由,她当然清楚,并且也随他愿,任他时不时刺自己两下。
谁叫七年前,她毫不留情地推开他呢?
只是,现在……
她凝着他,试探地问:“周司远,你……不生气了吗?”
“气啊。”周司远答得干脆,却在她心往下沉的瞬间补道,“你把甩了,我能不气吗?”
宁安然低眸,讷讷,“对不起。”
周司远哼了声,“本来呢,我想的是,你折磨了我七年,我至少得晾你七个月,但后来想想,还是太亏了。”
“嗯?”宁安然不解。
他斜她一眼,“反正最后肯定会和好,再折腾几个月,怎么想都亏。”
他话里对他们未来的笃定瞬间熨帖了重逢来宁安然心中那些忐忑和慌乱。刚刚压下去的酸意又再度涌了上来,她声音带哽,“周司远,就算你再气我一段时间,也没事的。”
“你当然没事。”周司远曲指敲了下她的额头,“吃亏的是我。”
“你哪里吃亏了?”宁安然嘟囔。
别以为她是傻子,这些日子,他可没少暗戳戳地撩拨自己。
“怎么没吃亏?”周司远瞥她,闲闲地说,“想见一面,还得在食堂转悠半天。”
一句话,直接让宁安然噗嗤笑出声。这些年,压得她喘不上气的愧疚和自责随着这一声笑嘭地被打散。
她凝视着眼前故作恼怒的男人,眼框里尽是酸意。
她在开心地笑,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下。
周司远收起玩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柔声说:“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吧。”
“好。”宁安然伏在他胸口,泪如雨下。
感受到胸前的衣襟被浸湿,周司远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并用手掌轻抚她的背脊。
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宁安然心情是好了许多,眼睛却肿成桃子。
客厅里,周司远用裹了冰袋的毛巾贴上她的眼皮,打趣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哭?”
宁安然羞窘,闭着眼不吱声。
其实,她已经很多年没哭过了,尤其和他分手后这七年,她云淡风轻地提起他和过往,洒脱肆意得仿佛早就放下一切。
她骗过了室友、骗过了陈筱筱……甚至一度以为骗过了自己。
直到,三年前的某一天,她在港城街道,望着巨幕大屏上一闪而过的身影,失声痛哭。
同行的同事被吓得手足无措,最后只能守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她……
后来,同事曾借着酒意问她,“安然,那天的新闻里是不是有你想念的人?”
夜风打在脸上,宁安然望着指间的猩红,轻轻说:“是无法忘掉的人。”
明明已经努力不去想念,可仍然刻骨铭心。
应是怕冻伤她,周司远不时挪一挪冰敷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