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从机场起飞后,进入了正常航线。乘客们松开了安全带,有人开始看书的看书,听歌的听歌,拉开餐桌享用机上餐点的也有。交谈声,不会少也不会多。此时夜色渐浓。墨兰不知为何,伸手拨开窗帘眺望了下机窗外面,眼前蓦地浮现出费镇南的眼睛。他的眼,犹如这浓郁的墨色,是苍笔一挥的水墨,充满了敬畏的力量。她不免想着,他如今是在家里做什么?总以为他是个习惯忙碌的人,永远不知疲倦的人,大概是在看书不然就是沉浸于工作吧。她失神地望着窗外,殊不知旁边的中年男士已是悄悄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灯下略带弧光的侧颜,英挺的眉毛渐渐地凝成了郁结不散的云。一一《司令夫人》一一
费老爷子的病房里,费镇南推开门进去的时候,见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老人家一个坐在灯下,慢慢地翻着膝盖上的书本。费老爷子纵横沙场多年,性格刚烈,然则十分爱书。费镇南这会儿看着老人不禁想:自己那么多地方都像爷爷,哪怕是说话和看书的习性。奶奶曼青责骂他的话就是这一点说中了。他是爷爷一手培养出来的,像爷爷是理所当然的。
费老先生只闻声音便知是他,头没有抬起来,喏了声:“坐吧,镇南。”
费镇南站着,并不急于坐,走到医院的床头台子边,给老人家的口杯里斟满开水。汩汩一一汩,一会儿急一会儿缓的水声,泄露了他不宁的47事。
“怎么来晚了呢?我本来以为你应该一个小时前就到的。”费老先生开了声,问。
那是小陆和陆叔出发的时间,与人接回来的时间,费老先生自己琢磨着,哪怕曼青再刁难,路上再塞车,也不应该花去将近三个钟头的时辰,况且,这医院离费宅实在不算远开车来回半小时时间,陆叔的47事能力他又信得过。
费镇南把开水壶的盖子栓上,道:“陆叔在急诊室里。我们来的路上不小心和一辆小货车挨上了,小陆的额头受了点擦伤。”
“就这个事?”费老先生曼声的柔和地问。
费镇南于是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满脸47事即使躲在黑暗里,也能被老人家睿智的目光洞察个一清二楚。
“你对你奶奶失望了,是不是?”费老先生手里撩着书页,一手扶扶老花眼镜,“还是怨我,说了是要帮你解决所有问题的,却搞成这样,让你大失所望。”
“爷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费镇南听到后面一句,马上佯声气了。
“我不是不想帮你。可是人家华儿说了,与你奶奶的这个事她自己能解决。”费老先生言语之中,透露出与墨兰通电话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为此,费镇南似讶异的,在黑暗里头皱了皱眉,哑着声音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就之前一天吧。好像是立桐他们向她神神秘秘地不止一次提到你奶奶的动作。她也不是想故意问我的,只是略微一提,我就照说无误了。当然,我向和你打包票一样向她也打了包票,说结婚报告的事马上能47成,没有我也有你黎叔在操47。她便问了我一句,这结婚报告受阻的事儿真的是你奶奶在作祟吗?”费老先生说到这里,又神秘兮兮地撩了撩老花眼镜。
费镇南忽然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不,或许黎立桐他们也是。为什么他们这些大老爷们都不能察觉到的事情,就她一眼发现到了呢。
“镇南。真不是你奶奶在作祟。你奶奶也动不了这个手脚。结婚报告审核这个事,是最上层的领导在管,你奶奶虽说人脉很广,但是论实权绝对管不到这个份上。再说了,她若真的是明目张胆在众人面前插手了,不就是做得人尽皆知被人笑话吗,说她连自己家内事都管不了。你奶奶性子是很傲的!”费老先生说到这里,嘴角衔了一丝笑眯眯的。
“那会是谁在插手我的结婚报告?”费镇南问出了这话以后,又觉得不对劲,就老爷子的口气来说,貌似这阻碍他结婚报告的人,也不全是坏他好事。因此,他问了老爷子没有马上答,他也就没继续追问这个,而是替想自己解决曼青的墨兰忧心起来:“她怎么能这么自信呢?”瞧,今晚曼青可是连他都打上了。她是曼青的眼中钉,如果一条直线走到曼青面前,能保全尸骨吗?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费老先生扶着下巴,凝视着书页上的一点,“却是,镇南,你真的对你奶奶失望到绝望了吗?”
“老爷子。”费镇南深吸上口气,才按住到口的激动,“我是个晚辈,所以对长辈绝对会是尊敬。只是,爷爷,奶奶这次真的是做错了。她偏执,听信一方的话。”
“但你奶奶一直来能获得众人的尊重,也是因为她品德性格上的某些优点,像光辉一样不会消失。没错,你奶奶是个性格爽快的人,黑白分明,憎恶分明,或许有时会有鲁莽,然而当意识到自己错了的时候,比任何人都要爽快地承认。”费老先生扶了扶眼镜,似在掩盖眼角处流露的情绪。
“爷爷”费镇南相当吃惊地看着老人,虽然这两夫妻之间这么多年的吵闹,众人看的一清二白,但是,似乎中间不是这样的简单。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镇南,你是要结婚的人了,更是要记住这话,婚姻中没有什么会比夫妻之间的信任更重要了。”说着费老先生摆摆手。
这场爷孙俩的谈话到此结束。费镇南走了出去,心里念着老人家的话,心头仍是乱纷纷的,在想与墨兰婚事的同时更挂47两个老人的婚姻。在走廊上遇到了从急诊室过来的陆叔。
见他仍满腹47事的,陆叔不禁问:“三少,老爷子说了什么吗?”
“没有说什么。只是我担心奶奶一一”费镇南稍顿了下后,吐出,“陆叔,你是不知道,今晚奶奶又说要与爷爷离婚了。”
“哈哈。”陆叔听完后,哈哈大笑,仿佛他是庸人自扰,“三少,你奶奶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她说要和老爷子离婚,这话一年能说上百次,说了几十年了,有真的实行过吗?还有啊,你别忘了,她这回说什么是来看你,其实是为了老爷子才放下北京的所有公务跑过来的。之前在北京,你老爷子开刀的时候,不过是个小手术,她在手术室外的坐立不安,把医生都给吓到了。怕老爷子没有出手术室门,就她先需要急救了。”
费镇南听陆叔的说法,整整有一刻的时间只是拧着眉。
“我听小陆说,裕华要提前回来,是不是?”陆叔的话点到即止,大概是觉得多说无益,而且以费镇南的能力会想不通的事情吗,便是关切地问起墨兰的事。
“是的。今晚十一二点到达机场的飞机。我想去机场接她。”费镇南道。
“这样啊。”陆叔点头,望着表说,“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和你一块去接她吧。”
“老爷子的病”费镇南迟疑着。
“小陆在这里陪着。反正他今晚也得留院口我和医生都说好了。”陆叔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说。
费镇南便与他一块下楼,坐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