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爬到那几座坟头的后面,停下了。观察了一会儿,他觉着这里是个不错的射击位置,视野开阔,而且又便于隐蔽。
他决定在这里候着猎物出现。
“三老四少,打扰了!俺要借贵宝地收拾几个鬼子,还望你们多担待,多照应!”
萧剑扬冲着坟头轻轻念叨了两句。
他解下缠裹在步枪上的绑腿。在田地里猫腰行进的时候,枪上缠着绑腿是一种不错的伪装。可等到要开打了,还缠着绑腿就会影响瞄准。
他又整了些植物的汁液,和上泥土,往步枪上抹了抹。
接着,他又把身上的伪装拾掇了一下。
太阳升高了,四下里一片闷热。汗水从毛孔里钻出来,沿着皮肤流开去,好像有许多只小虫子在四处乱爬。
萧剑扬喝了一口水,平心静气地守侯着。
西面偏南的远方,传来了一阵阵沉闷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人在地平线的后面滚动着无比巨大的生铁碾子。
那是数不清的炮弹在轰响。
终于,河对岸的土路上出现了一小队人。
这大概是日军的一个小辎重队。打头的一个日本兵把三八枪扛在肩上,枪头挂着面小膏药旗。队伍中夹杂着一些中国人,看样子是种田的,在日本人的刺刀下挑着担子。
除了人,这里面还有几头水牛,牛背上驮着木箱。最前面一头牛的背上,还骑着一个鬼子兵。
萧剑扬一下来了精神,眼睛也瞪圆了。
队伍越走越近,快要上桥了。
那个骑在牛背上的鬼子小伙儿好像心情不错,忽然间张嘴哼了起来,唱的可能是日本的什么民谣,调子听起来挺怪。
莫非他也想起了自己家乡的稻田?
“抓紧工夫唱吧,小子!”萧剑扬心里嘀咕了一句,拨下了步枪的保险。
他习惯性地把右手凑到嘴边,轻轻地冲右手食指吹了口气,然后把食指平静地搭在冰冷的扳机上。
日本人的辎重队开始过桥了。
等到那头背上驮着个鬼子兵的水牛踏上木板桥面的时候,队伍最前面的日本兵正好走到靠这一边的桥头。
就在这时,萧剑扬的第一发子弹飞离了枪口。
子弹干脆地穿进了领头者的钢盔。他的颅骨顿时改变了形状,整个人的身子像被雷击中了一样,一面抽搐着一面向侧后方倒去。肩头三八枪上的膏药旗,随着他的身体一齐跌进了河里。
牛背上哼民谣的鬼子小伙儿兴致正浓,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打碎了好心情。
他慌忙地想从牛背上下来。可这健硕的中国水牛,相对于他的身材而言实在是偏高大了些。再加上桥面比较狭窄,他这会儿可真是有些“骑牛难下”。
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容他操练骑牛术了,萧剑扬的第二发子弹轻轻松松地穿透了他的胸腔。
弹头在身体产生的内爆效应,一瞬间震碎了他的无数个肺泡。他从牛背上栽下来,带着满肺咽不进的气体,一头扎进了桥下的河水中。
【内爆效应——当高速飞行的弹头射入人体时,体内气体在超压-负压作用下产生内爆效应,使含气组织(如肺泡)发生损伤。肺是冲击波作用的“靶器官”,较之其他脏器损伤机会多,程度重。】
已经走上桥面的三名中国农夫,这时扔掉肩上的挑子,纷纷往河里跳。一块儿上了桥的两名鬼子兵也在慌乱中掉了下去。
对岸还没上桥的日本兵赶紧趴在了地上。被抓来的中国人趁机扔了挑担,一哄而散。
萧剑扬迅速转移了射击位置,爬到另一个坟头的后面,利索地上好子弹。
掉进河里的鬼子兵,其中一个水性看来是不赖。他飞快游到对岸,手脚并用,拼命地往岸上爬。眼看着半个身子已经爬上了河岸,土黄色的军衣湿淋淋的,上面挂满了绿色的浮萍。
不过,他的逃命之旅也就到此为止了。萧剑扬的第三发子弹追踪而来,像颗钉子似的,一下把他钉在黑绿色的河岸上。
另一个泡在河水里的鬼子兵,就似乎显得泳技欠精了。他伸着两只胳膊,玩命儿地扑腾。嘴里也灌进了几口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