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常平和野狼眼睛一热,鼻子一酸,泪水滴滴而下,渗杂着冰冷的春雨,让人难以分辨哪是泪水,哪是雨水,仿佛老天也在龙堂和狼的兄弟们哭泣。
七百天行少年,这一刻,完全屏住了呼吸,甚至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黎明前的黑暗,火山爆发的前夕,一切都是那么的静。
“哒哒……”冲锋枪横向摆动着,重新添置的子弹很快打完。
站在最前排的龙堂和狼堂的兄弟虽死未倒,胸前一片模糊,甚至能看到打碎的白骨渣,漆白,阴森的坦露在胸前。
站在他们身后的龙堂和狼堂兄弟是受死亡威胁最大的,可是,没有人犹豫,用尽浑身的气力,想要把他们紧握的手掰开,努力是徒劳的,完全不同的两只手,此时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一切的那么完美,甚至手上依然显露的青筋都如同山河那样壮丽凄美。
有些兄弟没有哭,他们心中却在滴血,大好的年华,嘻笑的声音,却因这冰冷的子弹结束兄弟的姓命。
站在死去兄弟背后的少年,没有任何的犹豫,一个个的挡在了前人留下的缝隙中,真正做到了密不透风,真正的人墙。
“不要。”野狼嘶吼着,挣扎着想要冲到最前边去。
任常平也是一样,独臂乱舞,泪水像是断线的珍珠一样,声音凄惨而又悲壮,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替下死去的兄弟。
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龙堂和狼堂也不能少了他们两个,两堂的兄弟次违反了两个人的命令,死死的抱住了两个人。
精神不灭,你便永存于世。谁说雷峰出国了,谁说世间没有真情在了,谁说人人会害怕死亡了,天行的少年害怕死亡,却不惧怕死亡。
“杀……”野狼仰天长啸,脖子上的血管凸出,像极了一只身处绝境中的苍狼。
任常平很静,也很老实,手中的开山刀玩了个刀花,碎布飞舞,自己的断臂裸露在外,伤口歪七扭八的结合在了一起,甚至有些让人作呕的**,通体艳红的它,却像一只浴血玫瑰一样瑰丽。
任常平的声音很平和,甚至有些老实巴交的意思,淡淡道:“今天,就让我仅剩的一臂完成兄弟们的愿望吧!”
任常平的声音随风飘散,洒落在每个天行少年的心中,心中那根好战的弦颤抖了,拔动了……
叶开古怪的看着任常平和野狼两个人,却不敢将任何情绪表露出来,只是静静的站着,显得与这七百人格格不入。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死者已亦,却依然傲然而立,只因为他们还要为兄弟们挡住冰冷无情的子弹,挡住一切对兄弟们不利的一切。
天行少年无一不转头看着任常平和野狼二人,所有人的眼睛此时都含着泪水,微微的仰着头,尽量不让它流出来。
谁说泪水是懦弱男人的标志,谁说泪水是失败的像征,此时,泪水像是火柴堆上的汽油,化学实验里的催化剂,让天行少年彻底溶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杀。”异口同声的嘶喊,仅仅一声,超过一半的天行少年嗓子哑了。
滚滚的音波,带着无尽的气势冲天而起,仿佛平地的闷雷一样,震惊着省厅的干警们,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气势,即使自己服役的时候,面对视死如归的战友时,也没有。
他们的心在颤抖,他们开始怀疑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他们在怀疑自己,怀疑老天,甚至他们的心同样在滴血,血液却在沸腾。
天行少年推着自己兄弟的尸体一步步的前进着,曾几何时,少年人中流传着一句话,‘如果哪一天我倒下了,兄弟,别怕,踩着我的尸体继续痛击咱们的敌人’。
“哒哒……”神经过于紧张的省厅警察们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下意识的按下了扳机,额头的汗水更是如同天空的雨水一样飘洒下来。
死了,真的死了,又是前后两面,又是十八天行少年,不过,他们却喊出一句话,“兄弟们,我们铺路了。”
每个人都带着释放后的释然,紧紧的搂着最前排那些已经血肉模糊的兄弟们的两肩。
警察们在后退,天行的少年在前进,步步重若千斤,仿佛砸在他们的胸口处的巨锤一样,重而沉。
子弹已经恐吓不了这些疯狂的少年们,直升飞机再次升空了。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请踩着我的尸体,痛杀咱们的敌人;如果有一天我残了,请将我扔进敌人的中心,我将用最后的热血,让敌人付出惨重的代价;如果有一天我半死不活,请给我几颗安眠药,来世咱们还是兄弟……”
天行的少年每个人喃喃自语,各自为声,更像一体,如果哪个得道高僧路过这里,看着这些少年人杀气腾腾的身体,失落的表情,一定会大为惊讶,这就是僧道中的杀道,以杀入佛,何谓佛,化尽三千苦难即可成佛,眼前这些少年人,心中已经没了自我,只有龙堂,只有狼堂,只有天行,只有自己的兄弟,真正的跳出了三道六界,超脱了阴阳五行,他们只是普通的少年,却让受过严格训练的省厅干警害怕了,胆怯了,即使他们占有绝对的火力优势。
数十冲锋枪吐着长长的火舌,枪膛打热了,甚至烫手了,可是,这些少年人,一个死了,还会有另外一个人填补上来。
生命诚可贵,金钱价更高,难道他们就不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着想吗,难道,他们就不想纸醉金迷吗?
一个个的少年人失去了呼吸,一个个的屹立不倒,像高山一样让人仰望,没有人的脸上有后悔的表情。
“杀。”野狼的声音极其的短暂嘶哑,因为他的嗓子已经哑了,甚至已经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