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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部分(第1页)

缓和下来,此时趁机夸赞几句:“长卿兄真仗义啊,可惜那些人不识好人心。”

时穿摇摇头:“其实我赶上前去,原本也不是出于仗义,是出于好奇,这三名大将居然配备了霹雳火球,以及雷火铳这样的利器?真是……”

刘半城赶紧炫耀自己的博闻:“这三名大将一定是勋贵子弟,我皇宋的‘大将’不都是由这样的勋贵子弟,以及市井游侠儿组成的吗?勋贵子弟嘛,家里定会有几本《武经总要》装门面,这《武经总要》乃是考武举必考的书籍。哈哈,即便是游侠儿出身,做了‘大将’后又怎会不研讨一下《武经总要》?”

罗望京生恐刘旭说的不清楚,生怕时穿听不懂,赶紧解释:“《武经总要》是朝廷公开发行的书籍,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得到。这《武经总要》上记述着多种火药配方,虽然配方中很多药物是‘禁椎’商品,但勋贵子弟还是有门路能弄到手的,药料到手之后,按《武经总要》配方调制,做出几个霹雳火球以及突火枪来,不算什么难事。

哦,传闻长卿兄也拥有类似的火器,难道长卿兄不是从《武经总要》中获得的配方……哦,我忘了,长卿兄遗失了一段记忆。也许不记得《武经总要》这本书……“

坐在驴车上的几名举子都一脸理解的点头,一旁的时穿也恍然大悟——海公子口口声声不想改变历史,不想因自己而使时空变化,以他的谨慎,怎么让家丁公开使用火枪,原来道理在于此啊。

怪不得此前衙役王小川见到时穿使用火枪,一点都不惊讶,原来火枪这玩意,在大宋已经是普及技术了,等到了明清,才变成“高科技产品”。这年头,你只要识字,买一本《武经总要》翻一翻,家里有几个闲钱,再稍稍有点权势,能够买到书上记载的火药配料,就能蹲在自己家厨房制作出火药来。

当然,也许是因为这时代,火药刚刚发明,火器还是一种太不完善技术,而大宋朝跟历代王朝一样,都实行武器管制政策,但偏偏宋代有这么一群名叫“大将”的特殊群体,他们是一种宋代的赏金猎人,自备武器与战马,依靠缉捕盗贼获得悬赏而盈利,偏偏武器禁令对他们无效,而这些人成日与最凶恶的、官府难以缉捕的罪犯搏杀,最喜欢使用体积小威力大的武器,所以大将们拥有几件火器,搁现在这个时代,一点不令人惊讶。

“早说嘛,把我的火枪也拿出来,爷决定了:从今日起,爷就背着火枪旅游!”既然衙役王小川对时穿偶尔展示的火枪并不惊讶,这说明时穿的火枪即使现在拿出来,世人也只会以为他使用了什么祖传秘法,从而加大了火枪威力……

大宋朝没有工业化、标准化生产,单个巧手匠人偶然制作一件跨越时代的精品,却没有量产的能力,这种独一无二的“祖传”精品改变不了历史,朝廷甚至不会拿出来当作精品进行售卖,只会沉淀在仓库里发霉生锈,这也许就是海公子当初大批量制造火枪的初衷。

没人会在大宋朝看见一件火器而大惊小怪——除了西方人,幸好,在场的没有西方人。

几名举子远远望见驴车上时穿不光是叫嚣,他随即行动了——马车上那只最大号的旅行箱中,枪形武器装得满满的,时穿只是随手从表面取出了一杆枪,接着号令封存……举人们彼此望了望,神色中充满欣慰——我们安全了。

驴车继续向前急赶,天空中乌云越来越低,见到天气剧变,坐在驴车上的刘半城与海州第一茶商黄氏后裔都不吝啬,在他们大声悬赏之下,车夫也不再怜惜驴子,一路狂飙的驴车不停地赶过前方的举子队伍,也将刚才遇险的那伙举子远远抛在身后。

辰时,雪飘飘荡荡的下了起来,赶车的车夫眺望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低声嘟囔:“天灾人祸啊……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时穿纯粹是闲着无聊,上前跟车夫搭讪:“老丈,今年的收成不好吗……也是,夏收刚过,教匪来捣乱,这下子,地里少种了一季稻米,等于收入减少一半。”

老车夫一指身后那辆车:“那是我家二女婿,今天教匪之乱,我家倒没什么,只是二女婿家可惨了,伤了家中的老的不说,今年村上分配了青苗款不巧被摊派到我二女婿头上——这个不争气的,领了青苗款出城的时候,竟然被女伎拉去酒坊饮酒,一顿饭吃去了大半青苗款。

原本这笔青苗款也不算什么,女婿家底殷实,只要第二季稻子种上,便能还上青苗钱,但今年先是教匪叛乱,导致大伙儿都误了农时,早先地种的东西,都被兵乱践踏毁坏……好不容易补种的东西,这又遭到大雪,你瞧瞧,这一年可不是天灾人祸不断?“

时穿很纳闷:“海州靠近北方,十月多份,原该有一场降雨或者降雪,难道这场雪下的不应该吗?”

第215章 不寂寞的旅途

刘半城极力想缓和与时穿的关系,坐在驴车上点拨说:“海州城十月份就下雪,当然是很罕见的,我记得五年前东京汴梁城整个冬天不曾下过一场雪,那是一个多么温暖的冬季啊?”

时穿皱起眉头:“错了,那应该是一个苦难的冬季吧——降雨降雪,本来是天地调节气候水分的一种方法,整个冬天没雪,第二年必定大旱。”

刘半城思索了一下,回答:“果然有道理,似乎第二年确实大旱了。”

黄煜表现自己解元公的风度,他如数家珍的盘点:“该降的雨水没有降下来,果然是一种天时变化。我记得第二年天下大旱,河北一带流民超过两百万,还有陕西粮长造反,真定府厢军口粮不足闹起了哗变……,那一年确实动荡不安啊。”

时穿转向了罗望京:“我刚才好想听你说过‘丰亨豫大’——你知道‘盛世魔咒’吗?”

罗望京皱了皱眉:“未曾予闻。”

时穿嘴角微撇,嘲讽说:“据说,自秦汉以来,但凡是有皇帝自称‘盛世’,其后必然是大战乱大动荡大灾难大灭绝,甚至是亡国灭种式的‘改朝换代’——汉代的‘文景之治’之后是这样,唐玄宗的‘开元盛世’之后,也是这样,哪怕往前倒溯,往后记录……如今,这魔咒会不会轮到我们呢?这个丰亨豫大的盛世啊,会不会是一种诅咒呢?”

说完,时穿不等马车上口瞪目呆的举子反应过来,催马赶到了队伍前方。

马车上的举人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坐在寒风里回味着时穿的话语,只觉得这种预言式的话,让人越来越冷……可是,他们无法评说,哪怕一个字都无法说出来。

雪越来越大,那些被擦肩而过的举人队伍,见到原本垫尾的时穿领着人快速的往前赶,意志开始动摇起来——举人嘛,讲究“居移气,养移体,大哉居乎”,安步当车稳如泰山闲庭信步悠然自得,那才是“举人风范”。但他们刚才已经听到了队伍尾部响起了爆炸声,此刻看到时穿埋头赶路……还有体力的举人也不管风度了,马上加快了步伐,竭力追赶时穿的驴车,而没有体力的举子则干脆放弃赶路,开始在路边寻找旅舍,准备早早安歇。

马车上的举人虽然有“一品帽”遮挡风雨,可是久坐不动,只觉得寒风渐渐的钻入骨头中,好在时穿这里备下了酒——他自家酿的酒,酒精度类似威士忌。几杯下肚,举人们浑身热乎乎的,但等他们赶到了住宿地,大多数举人已经喝得晕乎乎,需要人搀扶才能走下驴车。

提前赶来的家丁订好了十二间房,十名举人奢华的享受一人一间房的待遇,时穿领着童仆独居一间,其余人挤吧挤吧也住上了房子,在这种风雨交加的旅途,能住上房子已经不错了,等洗浴过后,时穿领着仆人赶过去,准备补充一些食物以及炭火。

近千人的举人队伍虽然走的稀稀落落,但这三年一度的科考盛举还是引来了很多商贩聚集到路边,时穿想要补充麦饼,一打听,光卖饼子的有蒸饼、油饼、糖饼、装合、引盘之类。

黄煜洗漱完毕,走下卧房的时候,时穿正在跟一个卖饼的闲扯,卖饼的殷勤的说:“俺家胡饼有门油、菊花、宽焦、侧厚、油过、髓饼、新样满麻……官人,你打算每样来几个?”

时穿摸摸后脑勺:“门油——什么意思?”

“门油,就是和面的时候加上香油葱花……官人,你尝尝,俺家的门油香喷喷的,咸淡适宜,三文钱一个,一点不贵。就你这块头,来十个,怎么样?”

卖胡饼的老汉语气调侃,大约是看出了时穿对世事的陌生,故意逗时穿玩,时穿一点不生气,继续好奇地问:“菊花是什么,我们那疙瘩,菊花可不是个好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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