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位店铺掌柜咂巴着嘴,畅想说:“是呀,要用瓷砖拼画——我怎么没有想到?瓷器上本来可以作画的,可要是画大了就容易走形,如果用一块块瓷砖拼接,那该怎么设计?”
这玩意其实没有什么技术门槛,只是一层窗户纸而已,时穿没有弊帚自珍的意图,他要的是海州统一度量衡,唯有这样,才能保证今后他加工定制的东西,不用为尺寸问题操心。所以,凡是这方面的丁点进程,他都是要鼓励的:“其实没什么奥秘,就是画格子,把大型图画分解成一个个小格子,而后每个瓷砖就烧制其中一个格子的图案。
每个瓷砖必须单独绘画,单独烧制成一个颜色,看似增加了工作量,但如果设计一些通用图案,比如现在流行的喜鹊登枝,梅樱竹菊(宋代没有花中四君子的说法,但当时的诗人喜欢的花卉里有樱花没有兰花)花卉,每样制个千百件,估计也能卖出去……“
时穿说的很含糊,但这就够了,在座的都是商业社会杀出的人精,时穿的几句提点让他们个个眼睛发亮,心中暗想:这趟来得值呀,嗯,礼物没白送,这不,又获得一个新点子。
对于自家人,时穿当然要安抚的,他正想回头告诉沮丧的屈二他哥,关于马赛克还有点设计技巧,有点技术门槛,让他放心,那些通用图案的设计也是有诀窍的……忽然,他眼角瞥到黄娥匆匆进来,便停住了话头,只听黄娥低声汇报:“我父亲进城了——刚才接到的消息。”
第316章 被唬住了
“这么快?”时穿惊讶的站起身来反问。
今天是“亲迎”的时间,亲迎的是时家女,即使黄爸黄妈到场,他们也不能出现在宴席上——因为他们是黄家人,时穿嫁的是时家女。
不过,黄爸黄妈出乎意料的快速,还是让时穿很惊讶,他要是晚来一天,那岂不是不能在城中迎接他们了吗?客人上门了,主人却不在,这是很失礼的。
黄娥低声说:“哥哥刚刚布置的工作——让花膀子查渗透来的陌生人,那些花膀子毫无头绪,不免把所有进城的人怀疑一番……他们还发现了沭阳刘半城,他没有打出现任官员的仪仗,我父亲也是青衣简从,悄悄进城的,他们一进城就在打听豆腐巷以及哥哥的消息,立刻被花膀子围上了。”
“哦!”时穿恍然:“如果刘旭刘半城随行的话,有这个地头蛇,你父亲的行程快了点,可以理解。”
黄娥摊开手,问:“如今怎么办?”
时穿毫不犹豫:“让崔姑娘代替你招待女眷,你领着人去迎接父母。”
虽然让崔小清代替自己款待女眷,有点弱化了自己主妇的地位,但……黄娥向来对哥哥的主意有种盲目的新任,她一点没往深里想,马上冲时穿行了一个礼,领着仆人匆匆。等她走后,时穿笑着起身,推脱如厕转到了豆腐西施的骡马店,这里招待的是时穿的雇员,以及来祝贺的花膀子们。他敬了几杯酒,暗自招呼穆顺向前,不满的说:“怎么抓渗透抓到了黄娥父亲那里?这未免……”
穆顺很纠结,什么叫渗透,这个词太文艺了,时穿没有具体交代,他自个琢磨了半天,才作出布置,没想到出了岔子。时穿责问起来,穆顺正想着找词解释,只听时穿又问:“你们不会把城里弄得鸡飞狗跳吧?”
穆顺表情很尴尬……甭问,这时候城里绝对一团乱麻。
“唉,怎么说你呐!”时穿一副“古人办事就是不靠谱”的表情,语重心长的开导说:“既然查渗透,那就是查清楚对我们感兴趣,意图打听我们消息的敏感人员……”
天哪地哪,冤枉啊花膀子查的就是这些人呀黄娥父亲如果不是在城门口询问时穿的消息,怎会被大伙包围起来?
“古人呀,都是来历分明的,有家族有出身。咱开门做生意的,不能把所有进门的客人都当做嫌疑。那些总围在我们身边,没有做生意的意图,却对我们的消息,尤其是对细节感兴趣,打听个不停的人,查一查他的出身来历,查一查他是由那家店铺介绍进入海州的……”
穆顺继续维持一副无辜的表情,时穿说着说着泛起一股无力感……这种事呀,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
正纠结着怎么开导穆顺,时家的十九妹环娘,鼓着包子脸跑了过来,拉着时穿的手问:“哥哥,我到处找你呐……你说,娥娘姐姐的父母来了,我该怎么称呼?”
“去问问崔姑娘……”时穿哭笑不得的指点着,突然,时穿灵光一闪,马上抱起环娘,笑的像狼外婆一样,说:“环娘,你不吃闲饭的,是吧?整日在街上晃悠,瞧,把你这小脸都晒黑了,哥哥给你安排一个新工作,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怎样?”
环娘在时穿怀里扭得像麻花:“哥哥,你笑得好渗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好事,嗯,专门查探被人隐私……来,这么私密的事,咱们悄悄说……”时穿一脸鬼祟的领着环娘返回自己院落……
傍晚时分,黄娥领着父母一行人风尘仆仆进门了,这时时穿正在门口送别客人,黄爸、沭阳县知县黄翔黄和尘,带着黄娥继母王氏,以及黄娥的几位“义妹”,最先走下了马车。稍后,广南西路某知县刘旭刘亚之也带着新婚妻子下车了。
刘旭的行李简单,他搀扶妻子下车后,站在一边等待时穿与黄家人招呼。
黄爸同行的还有黄娥的两弟弟,四位庶妹。而黄爸的小妾群这时也精简了,除了王氏外,时穿只见到那位徐娘和新妾秀秀。秀姨娘向来跟黄娥亲切,她是与黄娥牵着手走下马车的,两人眼红红的,似乎在车里刚哭过。另一为妾室徐娘照例循礼,抄着手站在王氏的身边,低眉顺眼的一句话也不说。
王氏依旧是一副“只长年纪,不长智商”的嚣张,她刚跳下马车,正好见到时穿与一群扶醉的花膀子拱手作别,又在拱手欢迎那些随黄爸马车而来的花膀子们进屋吃酒,刚在城门口吃了花膀子一肚气的王氏立刻发难了,她指着一位身子都站不稳,醉咧咧的与时穿拱手的花膀子,扬起吊梢眉,不悦地说:“姑爷家中也没个好管家,娥娘这个没出息的,瞧瞧,什么样的人也由得他们登门。”
王氏这是在使下马威,黄爸好歹是官场上混的人,场面上的礼节要维护,他笑着打圆场,说:“胡说什么,贤婿,你只管招待左邻右舍,本官不是外人,你是个管家领路就成……”
黄娥皱了皱眉头,先是奇怪:继母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不该连这点眼色都没有吧?
她眨巴眨巴眼,马上明白了对方使下马威的心思……哈,这王氏大约还不知道时穿的凶名,居然想摆出长辈的架势,希望时穿与自己这位嫡女能向她低头。
照一般的情况来说,女儿出嫁是需要父母撑场面,丈母娘想要为难女婿,那还不是跟喝凉水一样轻松?黄娥父母这次来海州,是想确定黄娥与时穿婚事的,这虽然也是黄娥心中所想,但黄娥也知道,其实时穿并不在意那些繁琐礼节,有情饮水饱,只要她与时穿你情我愿,父母出面敲定聘书等等,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无欲则刚,黄娥福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