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路面铺设好了,这里,过不多久就会变成海州城的一座卫星城镇,而且还是利税大户——老穆,你不妨把道路设计的漂亮一点,另外把五乡团练总部也给我建的气派一点。林子大了,什么鸟都能引得来,咱可得把五乡团练攥紧一点,以便镇住那些邪门歪道。“
“您请放心,这事儿交给我!”穆顺躬身答应着:“东主,这里走,咱该去玫瑰园了,哪里的佃户今早得到消息,也许等急了。”
玫瑰园中,几名印度仆人,以及本庄农户,还有特地聘请来的花匠都恭候在那里,等时穿一抵达,农户们立刻在印度花匠的安排下开始挖坑,准备栽培植物。玫瑰园选育的玫瑰是一种印度品种,几名印度仆人曾有过栽培经验……好吧,是他们被俘期间,曾在阿拉伯人马哈茂德的后花园打工,所以他们现在成了指导师傅,指引本地花匠进行栽培。
这种玫瑰稍稍不同于宋代广州海商引进的玫瑰花种,广州海商引进的花种,其实并不适合提炼精油,那是一种印度观赏花种,花开的很艳,香气并不浓郁,且油脂含量不高。所以,虽然沈括在《梦溪笔谈》里绘出了简单的玫瑰花露蒸馏装置,但大宋本身的香精提炼技术,以及香花栽培技术,却并不因为沈括的努力而得到提高。虽然按沈括的方法生产的本土玫瑰香精也是价比黄金,可惜因香味不持久,终究比不上从波斯飘洋过来的原装货。
时穿借助海公子以前的努力,弄到了稍微好一点的玫瑰品种。但这次在园中栽培下去的,不仅有玫瑰,还有迷迭香、薄荷、莳萝、桂花等香型植物——这座园子虽然是以玫瑰园命名,只是因为园中玫瑰的栽培面积最大,而且这种玫瑰不仅可以提炼精油,花瓣经过特殊手法蜜制之后,还可以食用。这在追求享受的宋代,一定能大受欢迎。
玫瑰园里,印度花匠已经划好了玫瑰栽植片区,其他的香料植物也是分片区栽培,每种香料将制作成一个景致,一片区域一种香味,这种步移景异的风格,一定会受到喜欢雅致生活的宋人喜欢……当然,这番布置过后,三百亩的园中还有大块空地,这是因为时穿手头的种子数量还是不够,那些空地是留作今后扩大栽培面积的。
目前,几块空地上正在稀稀落落的修建着院景,还有每隔一段距离,路边有一口深井,这些水井都盖着华丽的亭子,亭子上竖立着漂亮的大风车,风车懒洋洋的转动着,井口边的暗渠看不到水的流淌,但里面涓涓的水声仿佛音乐,让院中景色动静合一。
在这种景色中,哪怕坐着发呆,也是一种乐趣。
时穿踏上暗渠的青石板路面,轻轻的跺了跺脚。穆顺殷勤的介绍:“园里的道路已经修建完了,基本上都是一劳永逸的青石板路,时间仓促,只来得及建了几排下人、花匠居住的房子,当然,东家要是想现在搬进来住,也能暂时住人,但要想住得舒服,还得等段时间,再添一些屋舍。
昨儿,鲁大三人已经递过来话,说他们大队人马因要收拾专用大型工具,五天后才能到院中吊装,如今东家回来了,这几日还是忙着点,赶紧把设计图纸拿出来,方便他们即使动工。“
时穿打量着周围,想象着建设好后的园林情景,漫不经心的说:“盖房子其实是一个很枯燥的过程,我希望鲁大等三人从我这里学会的是方法,所以我不要求他们日日在工程上盯着——只要学会其中的关键技术就行,不用亲手将一块块砖石砌起来。
所以,在我们这座园林建筑期间,鲁大他们的匠作班,依旧可以在外面承揽小工程……哈哈,我们这座园林,鲁大真要把建筑盖全了,大约要花两三年的工夫,这两三年之内,这院子里就是一片工地,人来人往,乱糟糟的,我看,还是不搬了,就在原来的屋子里住着。“
这样的日子如同流水,二月眨眼过去了,春耕紧接着开始,忙完了春耕,三月中的时候,黄娥父亲上任了,这厮拿了时穿的钱,果然活动到了沭阳县,算是得偿所愿。
古代官员有个口头禅,说是一生不幸,做知县做到了府城的知县,这种县官不仅啥都不敢管,还要时时受到知州的训斥……而三生不幸,做到了京城里的知县,这样的知县,连个过路的小翰林也敢指着鼻子痛骂。当官当成这样,简直没法活了。
黄爸因为有时穿的钱财支持,避过了“一生不幸”的命运,从此在时穿面前说话都不响。与此同时,顶替黄爸的倒霉蛋,一位屡试不第、最后靠恩赏得了“同进士出身”的六十余岁的老举人瞿植凤,赢得了这个倒霉位置,他算是“此生得偿所愿”,做官了。
一朝得志的瞿老头一上任便发出召集令,下令召集辖下所有属官都去文庙,祭奠孔夫子,上演全套祭祀典礼迎接上官……实际上,这是索要一笔上任钱。这是官场潜规则了,手脚不干净,账目不清楚的衙役与吏员,这时候要送上一笔祭祀费用,新官心领神会后,跟道士、祭酒一起瓜分这笔钱,然后封存以往账簿,表示“既往不咎”。
可是这份召集令也发到时穿这位闲官手里,五乡团练总教头并没有俸禄,没有薪水还要送份子钱,这都啥事……时穿盯着这份召集令发呆,黄娥接待完舅舅林翔的家眷,赶过来给时穿解释:“哥哥不用去的,哥哥的任命是从府里走的,县里嘛……
我刚才打听了一下,其他乡的教头也多数不打算赴宴,他们怕那老寒酸会提出什么难堪的要求,进而让知州大人发怒——这寒酸不通人情世故,不知道附郭知县有多大权力,不消理睬他的。“
时穿晃着这张请帖,把纸抖得哗啦哗啦响:“潜规则啊,不去合适吗?”
黄娥一声轻笑:“若是我父亲来当这个官,我或许会劝你去,但这位知县一来就生事,恐怕不是个消停人。这老头,或许想着自己反正就是这一任官做到头了,也不怕别人议论。哥哥,你们这些教头任命都来自府城,海州知县想免职,怕是府城不肯同意——教匪作乱,毕竟是你们平息下去的。
这寒酸就是个不知轻重的货儿,我怕哥哥真要去了,没准去的只有哥哥一人,被那老头逮住了,他以为哥哥是个软柿子,今后索求不断……与其将来哥哥不耐烦,惹恼了瞿老头,不如现在随大流的好。“
时穿再次抖了抖请帖,沉吟着说:“娥娘,不是这样考虑的,方举人的事情,施衙内前几天通知我,说是去铜溪的人这几天就要回来了……张知州太精明了,我怕这案子到了张知州手里,反而弄巧成拙。
这老头好啊,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案子到了这样不安分、执拗,一根筋的糊涂老头手里,正符合我的心意,我打算借这机会,过去混个脸熟。“
黄娥想了想:“既然这样,哥哥就带我回去吧,让墨芍领着大家继续学习,我正好回城安顿舅母。”
时穿把帖子撩到桌子上:“你那舅母也是一个爱折腾的人,牙长的一段距离,走了整整一年……对了,二月二十五,科举该发榜了吧,有京城的消息吗?黄煜、罗望京,你舅舅,登科了吗?”
“没那么快,京城里怕是早已经放榜了,但消息要传到海州,至少也要一个月,若是运河通畅了,大约二十多天能到,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