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处存一怔,忙道:“当先安民,招流民!”
李昇点了点头,接续问道:“然后呢?”
王处存沉吟半刻,道:“复生产,事农耕!”
李昇暗自摇头,看来还是各有各的特长啊,王处存就是属于那种军师型人才,而内政上并不是其擅长的,打下来了才感觉到人才的匮乏;或者还是要起用张万进的原班人马了,如今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有没有办法能让在三年内让沧洲人口翻一倍?”
“有!”
李昇一怔,这个问题连李昇自己都觉得有点荒唐;想不到王处存出乎意料的说有,满是期待望着他。等待着他地答案:“驱乱之法!”
“驱乱?”
“即以精兵扮作流寇入周边重镇四处掠杀,一可抢夺其资源,二则民无生计,自当流入我境内!”王处存脸上露出一丝狞笑,让人不寒而栗;李昇心中一叹古来文人的狠毒性比之武人往往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最直接而又最有效的办法,即扰乱了周围势力的发展。又能够补充自身的实力,好处实在很多。但这条计策实在过于狠毒,以牺牲数万百姓的生计乃至性命为代价,虽然说这个时代烧杀掳掠的事情太过平常,要不要这样做李昇暂且还要详细地考虑一番。
李昇之所现在就提出这个问题实在是过于无奈,此间景州人口不过十万,想来沧洲最多也不过十多万,再加上其他两州的人口最多不过四十万。且大多为老弱妇孺,如果要在列强夹缝中生存下去李昇在心中盘算最少要有三万常备部队,而这三万常备军几乎是整个沧洲所能抽出来地兵力极限了,今后的路如何走犹如一座大山重重的压在了他的心头。
“将军!”景延广赤着臂膀从外面大步跨入府中,脸上充满洋溢着兴奋之情:“航川,外面都肃清了么?”
“肃清了,这次可大发了,整整两大仓库的麦谷。够咱们吃上两年的了!”粮食在这个时代足以代表一切,损伤的这么多弟兄总算有点心理安慰。
“各营损伤如何?”李昇问道。
“唉!”景延广长叹一声,脸色黯然,道:“强弓营死伤近五百人,破军营死伤千余人。”
李昇地心不由一阵绞痛,三大精锐营只有獠牙营保存完整。强弓营稍好,破军营损失最为严重,这五千老兵可是从河滩之战中带出来的精锐,就这样白白损失了一千五百余:“好生安葬他们,今后再建座墓碑来祭奠他们!”
“是!”
“对了,你即刻派人赴景州,将那近万青壮徙来沧洲,先把沧洲稳固了再说,另外让孙鹤及一干官吏随行到沧洲。”
“是,将军。”
大步走出门外。望着西城那一片焦黑地面心中一片苍然。长叹道:“兵祸啊!兵祸啊!是时候该休养生息了!”
“哒哒哒……”
门外传来东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遥远的望见李昇马上人飞身而下。俯身拜倒在地,大声道:“报将军,我獠牙营于东门十里处击溃沧洲逃兵数千人,缴获大批财物,张万进于数十骑逃脱,药都尉此刻正往追击,令我先行复命。”
“嗯!知道了,你去吧!”李昇脸上没有丝毫兴奋的神色,只是嘴角那一抹不可见的微笑显现了此刻的心情。
“允直!”
“在,主公!”
李昇放缓了声调道:“接来了来就由你多担待点,安抚城中百姓,恢复秩序。”
王处存躬身道:“此乃属下应尽之责!”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沧洲城在斜阳的照射下犹如披上一层血幕,血幕中夹杂着一些黑色地斑点,那苍老的歌声从远方飘落,这一切交织成一幅绚丽而又悲凉的画卷。
药元福押着千余俘兵已经入城,张万进最终还是逃脱了,不过此刻张万进兵、权俱无李昇也不怕他再掀起什么波浪来,当务之急是稳定百姓,恢复正常的秩序,西城由于火魔的肆虐范围实在过于巨大,此时还没有组织去清理,嚎哭声不断响起,侥幸逃出生天的几个妇孺在焦炭中不停地寻找着亲人的残体,形色之凄惨,闻者无不为之泣泪;王处存四处奔走累得连喘气都不敢喘一下,城中的防御措施、张贴宣传安民、忙着指挥士卒将城中一群群百姓分流等,走到李昇面前道:“主公,可否将张万进手下那几个沧洲官吏暂且先放出来,协助安顿城中百姓!”
“可!”李昇一挥手令人将那除了郑浑之外的别驾、长吏、司马等数人悉数提了出来,这几人这一刻倒是十分配合。配合着王处存一起将这杂乱地沧州城给理了个清晰,一切流归于平静;第二天晌午时分,孙鹤及一干官吏带着近万青壮来到了沧洲城下,同时还带来一道惊喜,张砺竟然也同时到达了,与王处存一见不由一番唏嘘,李昇与王处存前去城门处迎接。引于李昇之前介绍道:“主公,这就是我与你提起的张砺。张梦臣!”
“见过将军!”张砺躬身行礼。
“哈哈哈……我对张先生的渴盼可谓望眼欲穿啊!”李昇上前扶着张砺的肩膀,大笑着将张砺与孙鹤等人引进帅守城中:“不敢,张砺只求能够一展胸中所学!”张砺也对李昇的热情反而感到有点不适应,在河北之时就已经听过李昇的大名,直到洛阳兵变,恶屠之名传遍中原大地,在各士人地印象中此人应当是凶神猛兽。接到王处存传信后本不想来,甚至对李昇能够夺得沧洲六州持怀疑地态度,但有不能拂了王处存的面子,且信中言辞对眼前这位将军赞叹非常,抱着来看一看地心态来到了景州,但没想到李昇以数天时间以雷霆之势拿下沧、景、德三州,并且完败张万进,将其驱逐出沧洲之地。才认识到李昇实非常人能及:“诸位勿需客气,此刻沧洲百废待兴,还望各位齐心协力,将沧洲改换一新,在这里,我代表沧洲百姓谢过各位了!”李昇躬身朝张砺、孙鹤等人鞠了下去。众人顿时大慌,纷纷回礼。
有了这近万青壮和一众老手内政官吏的到来,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各项措施开始有效的实行了下去,这个张砺还真有点本事,虽然处理手段上稍显稚嫩,但却充满着想象力,和有着一股子爱民的憨气,而孙鹤明显的手法和经验都比张砺老道,这两人配合起来倒也十分适合。不过其中还是不时的因为政见不同而有着一点摩擦。李昇只是在边上微笑的默默看着并不插手,因为他知道他是个外行。更何况权衡术有云:为上者,人也;事必躬亲者是之为臣!作为一个合格地统帅只需要做到知人善任就可以了,其他的完全可以交给属下去做。
沧洲城在有条理的规划下在三天的时间中面貌顿时焕然一新,西城中被烧成黑焦的尸体已经被集中掩埋在城外,阴霾的黑色也经过一场及时雨的冲刷之下消失无影,西城门也重新由青石修葺一新,恢复通行,恢复了原先清澈的样貌地沧州城,就连城上空的云彩仿佛都变得洁白起来,空气依旧是那么的清晰。
在西城中央这块新土地上李昇命人搭建了一座由青石构筑的高三丈青石台,青石之上刻印长卷,为墓志铭亦为守护宣言,奠基之时亦是新沧洲建立之时,面对这下面黑压压的数万沧洲百姓及士兵,李昇高立青台之上,“诸位父老乡亲们!”李昇的声音如金铁之铿锵之声穿透了整个云霄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从今日起,有我李昇在的一日,就决不会让一个人挨饿;有我李昇在的一日,就不会有一个人被无辜杀害;有我李昇在的一日,就不会允许有白骨露于野的情况发生,此刀即为证!”李昇唰的一声拔出手中长刀,猛力插进身后青石塔中,深入及迟,再猛地一声低喝,手腕一抖,一声清脆的响起沁人心魄,长刀竟是沿着檐口断为两截。
这誓言,在静如蚁境的沧洲城中顺着清风清晰地传到每个百姓及士兵地耳中,在他们心中首先掀起了波澜,李昇将誓言目标直指百姓的心中最基本需求,长久以来地纷乱让他们的这种渴求变成了一种奢侈,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不是每天生活在惊恐的环境当中,只需要每天都能够有饭吃,只需要能够苟且的保存自己的性命。
“全体沧洲的士民百姓们,自此开始,如有欲乱我沧洲者,当奋起击之,两军阵前,当奋勇当先,因为身后就是你们妻、子,你们再没有退路,无战之时,亦要勤奋操练,辛勤耕作,因为这都是我们自己的粮食。多肆生育,十年后,打造出一个铁打的沧洲,繁盛的沧洲!无论出身,无论贵贱,此后这个新沧洲就是我们的家,诸位当誓死扞卫!”
麾下士兵早已为李昇这番激励之言激发出一身血气,热血不住涌上胸口,等待李昇讲完的那一刻,欢呼声顿时瞬间爆发了出来,“誓死扞卫!”之声不止,站在底下的百姓亦为这从未见过的一刻所震慑,从来没有个为上者会在乎他们的生死,在乎他们的生存,他们只是统治者用来利用的工具和奴役的对象,这一刻他们真的感受到李昇与从前的帅守有所不同。
渐渐的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