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得象精致的工艺品一样,在煤块旁边又给她建造起另一座更“艺术”的建筑物!
全校的老师都在夸“她的女婿”,指划着他在她门口留下的“杰作”,惊叹地议论着。
她实在无法忍受了!
她突然决定很快再回一次双水村。这次她无论如何要见到少安——哪怕他再躲着不回
家,她也要破开脸皮到山里找到他……
孙少安内心的苦恼并不比田润叶少。
当他在石圪节的公路上看完她那张一目了然的纸条后,先是惊呆了。
尽管他和她从小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但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敢想过让润叶做他的媳妇。
不管从哪方面看,这都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不可能,也就不可能去想。
可是,突然福从天降,一张白纸条如同一道耀眼的电光在他眼前闪现,照得他一下子头
晕目眩了!
当他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曾站在公路上幸福地哭起来。那时他感到一股巨
大的暖流在他的胸膛里汹涌澎湃;感到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眉开眼笑,成了另外一个样
子。记得当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石圪节走回双水村的;一直到进了他家院子的时候,手
里还僵硬地握着她那封信……
温暖而幸福的激流很快就退潮了。他立刻就回到了自己所处的实际生活中来。一切简单
而又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是的,不可能。一个满身汗臭的泥腿把子,怎么可能和一个公家的女教师一块生活呢?
尽管现在说限制什么资产阶级法权,提倡新生事物,也听宣传说有女大学生嫁了农民的,可
这终究是极少数现象。他孙少安没福气也没勇气创造这个“新生事物”。再说,他家这光
景,让润叶过门来怎么办?旁的先不说,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唉,土窑洞他倒有力气打
一孔,主要是这家穷得已经象一个破筛子,到处是窟窿眼……就是家能过得去又怎样呢?女
的在城里当干部,男的在农村劳动,这哪里听说过?如果男的在门外工作,女的在农村,这
还正常——这现象倒并不少见,比如金俊海在黄原开汽车,他老婆和孩子就一直在村子里住
着……另外,想到润叶的家庭,他更寒心了。田福堂是双水村的主宰,多年来积攒下一份厚
实家业,吃穿已经和脱产干部没什么两样。她二爸又是县上的大干部,前后村庄有几家能比
得上?难道贫困农民孙玉厚的小子,就能和这样的家庭联亲?这简直是笑话!
但他一想到润叶本人,心里就由不得感到酸楚。她并不是一个梦境中虚幻的姑娘。她和
他一块长大,相互熟悉和亲切得象兄妹一样。他要是真的能和她一块生活一辈子,那他对自
己的一生会多么满足啊!他想他如果当时家境好一些,和她一块去城里上完中学,参加了工
作,他说不定真能和她结合在一起……
但他能抱怨命运吗?能后悔自己回来当了农民吗?不,他不抱怨,不后悔,也不为此而
悲伤。他要帮助父亲养活一家人,而且要对少平和兰香的前途负起责任来。从那时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