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白垂眸,抱拳深深一拜。他静默片刻,沉声道:“方才得罪了。”
嘲风轻轻一笑,道:“好说。本王对凡人积怨已深,难免偏见。你既是广昭仙君的客人,想必不是歹人,倒是本王鲁莽了。”
徐秀白听他如此说,答不上话来,只是摇头。
嘲风见他如此,笑着道了一声:“好走。”
徐秀白点头,抱拳应道:“告辞。”
语毕,龙驹踏浪,疾驰而去。徐秀白久久回望,便是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世事无常,何来对错……
便是明白之时,他心头的痛苦烦躁竟慢慢消褪,空余下惆怅悲凉。
“你若潜心修炼,归位之时,便可重返西海,一家团聚。”忽然,池玄开口,如是说道。
徐秀白摇了摇头,“不必。”他说罢,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笑望着池玄,道,“仙君大恩,永记在心。”
池玄看他一眼,道:“若非广昭度螭吻轮回,我又岂能得你医治。天道承负,向来公平。”
徐秀白听罢,心上释然。他又看了船舱一眼,道:“既然承负公平,这丫头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池玄颔首,低低应了一声。
这时,前方光明忽现,碎去厚重黑暗。只见海面之上,遍布礁石。先时不过三两错落,继而星罗棋布。礁石大小各异,形状不一。成礁、成岛、成崖、成窟。海水涌入石中,激起声响,如和歌一般。
若是寻常船只,遭遇如此密布的石群,势必损毁。正当徐秀白担心之时,龙驹簇着船只,腾空而起,脚踏礁石,疾奔向前。如重重白浪,涌向岸去。不过片刻功夫,船只已越过石群,安然泊在了一处浅滩。龙驹散开,长嘶一声,似是道别。继而化作白浪,没入了海水之中。
池玄入舱,将绛云抱了出来,待踏上岸时。他抬眸远眺,竟生出怀念之色来。然而,他的迟疑只是片刻,他收紧了怀抱,对徐秀白道:“你上岸东行,过一片竹林,便是我的宫邸。宫外有莲池百里,不会认错的。我去取香,稍后再来。”
他说罢,腾身而起,飞纵离去。
徐秀白略生无奈,却也来不及多言,只得循着他所言,迈步东行。
……
聚窟洲上,有一处神鸟山。山上遍生奇木,形如枫树。奇香馥郁,飘扬百里,便是世人口中的“返魂树”了。
池玄抱着绛云轻巧落地,还未等他站定,却听一个苍老的女声,道:“哟,这最近是怎么了,全跑婆婆我这儿热闹来了。”
只见花叶繁茂之处,走出一个老妇人来。她约莫百岁,慈眉善目。着绿衫白褂,手抱青红团扇。
池玄见了她,垂眸唤道:“婆婆,别来无恙。”
老妇人听得这句话,微微惊讶。她细细打量了池玄一番,欢喜道:“婆婆真是老眼昏花了,原来是广昭仙君哪。”她继而注意到了池玄怀中的绛云,“这娃娃怎么了?”
池玄走上几步,道:“她命元被损,求婆婆赐香相救。”
老妇人皱了皱眉头,上前几步,轻轻按上了绛云的脉搏。片刻之后,她开口问道:“我记得,不久之前这娃娃才来过这里,说是要取香救她的主人。那时,她体内有普煞仙君的元神,可如今却……”
池玄皱眉,沉默不语。
老妇人看了他一眼,又问道:“这娃娃不是常常找你的麻烦,怎么今日倒是你来求香?”
池玄摇了摇头,“多说无益,救人要紧。”
老妇人忽然笑了起来,“怎么,嫌婆婆啰嗦了?果然哪,即便修成仙道,你也不再是昔日那个温和安然的‘广昭’了。小子,你今生姓什名谁?”
“池玄。”池玄应道。
“好。”老妇人摇着手中团扇,笑道,“池玄。你可知道,为何这娃娃身为妖兽,却有仙道?”
“昔日广昭仙君将她重创,普煞仙君一口血肉,渡她得道。”池玄道。
老妇人笑问:“再好好想想,只是‘重创’这般简单?”
池玄闻言,微有不解,记忆瞬间回溯。犹记得那日,黑云如墨,火色似血。天地间清浊难辨,戾气盘桓。他罡气天生,正与天犬煞气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