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常融这么一说,义妁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谢过常大人后,离开了县衙,直奔汜水亭而去。
离汜水亭还有几里路的时候,义妁发现一个奇怪现象,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断断续续的,互相搀扶着,哭哭啼啼的,像死去了亲人一般。
义妁拦住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问道:“大叔,发生什么事了?”
男子抬起头,脸上有泪水的痕迹,但对义妁的疑问似乎感到不满,“听你的口音不是外地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地方发生了瘟疫?已经死了好多人了。”
瘟疫?这两个可怕的字眼让义妁胆战心惊。
在义妁幼时的记忆里曾经发生过一次瘟疫,那是梅雨季节,仿佛一夜之间,不管男女老少都染上了一种怪病,上吐下泻,心腹绞痛。很多人在这场瘟疫中丧生。义妁也是因为父亲是大夫才侥幸逃过一劫。瘟疫就是不可战胜的魔鬼,这是老百姓对瘟疫的共识。自己所住的地方有了瘟疫,唯一的办法就是背井离乡,很多人却因此饿死在途中。
义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让她快速奔跑起来,不料,来到汜水亭入口时却被持长矛的士兵拦住:“亭长有令,此地已经发生瘟疫,任何人不得进入。”
“不,我要进去!我爹还在里面!”义妁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喊道。
“里面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所有的房屋已经被焚烧。如果你要寻找亲人,请去隔壁的凤鸣亭。”
义妁这时才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抬头看见不远处有滚滚的浓烟冒出。
义妁第一念头想到的就是父亲许善友,她拔腿就跑,气喘吁吁地来到凤鸣亭,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出现在她的面前:老弱病残,衣衫褴褛、神情萎靡、歪歪扭扭地躺在地上,似乎只剩下最后一口活气,有的还伏在刚刚咽气的尸首上痛哭流涕。
义妁在人群中穿行,大声呼唤:“爹!爹——”
找遍了每一个角落,嗓子都喊哑了,都不见父亲的身影。义妁害怕极了,那种恐惧前所未有。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义妁!”义妁迅速回头,可惜喊她的人不是父亲,而是亭长和采娟。她奔过去,抓住采娟的手,“告诉我,我爹去哪里了?”
采娟突然垂下了头,开始抽咽。亭长满脸悲伤,声音哽咽:“义妁,义妁,我对不住你啊!”
义妁面色苍白,“我爹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采娟!”
“许大夫,许大夫,他,他死了……呜呜……”
犹如五雷轰顶,义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离开家还不到十日,竟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都怪我!是我害死了许大夫!义妁,你打我骂我吧!是我害死了许大夫!”采娟捶胸顿足,陷入了深深的悔恨。
许久,义妁才平静下来,表情麻木悲伤,凄惋地问道:“我爹,我爹他是怎么死的?”
亭长泪眼婆娑地说道:“许大夫把留给自己的药给了采娟,却耽误了他自己的治疗时机……”
说到这,亭长再也说不下去了,胸中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想想他自己做的事情,用义妁换回自己的女儿,许大夫不但没有怪他,反而牺牲自己的性命救了采娟。在义妁面前,亭长深感愧疚,恨不能一刀结果了自己,去阴曹地府向许善友赔罪忏悔。
“对了,这是许大夫弥留之际写给你的。”说着,亭长把一卷书简递给义妁。
义妁打开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女儿,很抱歉,爹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告诉你的身世,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的亲生父亲叫义云天,我没有时间了,一切详情请你去扶风找一个叫元尚会的人,他会告诉你一切。对不起,我的女儿,爹在九泉之下保佑你。”
义妁泪如泉涌,任由书简从手中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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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拜师(1)
“必须要在戌时之前赶到扶风。”
义妁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息了一会儿,回过头去大声催促远远落在后面的采娟。
采娟正在上一个陡坡,她白嫩的手紧紧抓住一根藤蔓,一用力,结果人没有上来,藤蔓却被她连根拔起。采娟摔了个四脚朝天,还好没受伤,爬起来,摸摸生疼的屁股,叫道:“义妁,来帮帮我嘛!”
义妁笑了,小心翼翼地折了回去,把采娟拉上了陡坡。义妁见采娟那狼狈样,戳了一下她的鼻梁,打趣道:“我的大小姐,要不要我背你啊?”
采娟嘟哝着小嘴,“人家第一次出远门嘛,还从来没有走过这么难走的路。”
采娟这次出走是铁了心的,为此还与父亲吵了一架。义妁在父亲的坟头哭了三天,采娟也跟着哭了三天。采娟把许善友的死全归咎于自己,决心要陪同义妁前往扶风,帮助她找到元尚会,以此来弥补心中的罪过。父亲不许,采娟又执意要走,义妁已经在路上了,她抓起包裹,好不容易才赶上义妁。义妁见她心意已决,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