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李白开始变招,旋转之中陡停,宽大的衣袍袖角因惯性继续舞动,纯均忽地隐于其中不见,赵守诚站得较近,正纳闷间,忽然眼前一亮,纯均的剑尖正指着自己的鼻子。
严武和钟馗心中均想道:“此招若是向我发出,不知可否躲开。”
杜甫又道:“花音!”原来是这招的名字,赵守诚仔细一想,觉得也颇合适,正如初春时令的花儿,醒觉之时,已然开了。虽知有花音,但无闻音处。
李白使剑之时,乃只三招,由“蜀道”演至“月华”,费时良久,似乎渐入**,“花音”的威势却叫人感觉颇为平淡,但严武,钟馗和赵守诚都陷入沉思,似乎有所发现。
李白和杜甫相视一笑,李白轻咳一声,唤醒这几个算是如璞待啄的年轻人。他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若你们二人也一同玩玩,也叫小赵好好想想。”
严武道:“好。”钟馗走到不远处的马车上,取下那巨大的斩铁,走回来,与严武并身而立。
严武解下腰畔未出鞘的血咆,将细链缠在手里,然后和钟馗耳语几句。李白不以为意,道:“好了没?”
钟馗点点头(天知道在月光下可以看清楚不),斩铁击出,正是沁园一战的原招——本来斩龙诀在招式的变化上就不大——这在通常高手眼中的强势招式却没有令李白后退,他侧向转身,以花间步法让过剑锋,纯均顺势出手横斩上身空门大开的钟馗。
严武无声地自钟馗身后闪出,以银链架住那一剑,接着借力一绕,想将纯均锁住。李白自然不会叫他如意,在砍上严武链子之时,他握剑之手的无名指及小指已放开剑柄,余下三指使力一搓,纯均急剧转动,将严武链子震开。
严武脸色一变,抽身急退。李白暗赞他的反应,但手底不停,用掌抵着空中旋转着的纯均剑柄底部向严武胸口直送。
钟馗此刻正在二人侧面,他将巨大的斩铁一抬,将悬在空中纯均击飞。李白伸手抄住,欲再进,陡见斩铁及钟馗身后,一物突然飞出,急忙回剑一磕,将严武掷出的刀击回。而钟馗也配合得恰到好处挥剑横斩,半圆形的巨大剑光罩向李白,李白“月华”出手,也仅仅半圈,纯均自下而上敲在斩铁的尖端处,以极高的效率将之荡起,钟馗又是空门将露。
然而严武从钟馗身后再次现身,不过这次他乃是越过钟馗头顶,足尖点在剑脊上,将那即将扬起的斩铁踩回原位,同时借力再起,带链刀鞘(姑且如此称呼)居高临下再次出击。钟馗得严武校正出剑轨迹,大喝一声,手中发力,斩铁旋转一周,也砍了回来,居然有几分类似“月华”,只是没有那么精细,然而具有更高的攻击性。
斩龙诀中虽也有类似的招式,但看过李白使出的“月华”,钟馗显然有了更深层次的体验。角度的调整和速度的拿捏,与空中的严武配合的刚刚好。
李白笑道:“你们两个真的叫人吓了一跳呢。”
说话同时足尖一点,人在空中旋转,以纯均挡住斩铁的横斩,既而借力加速转动。严武只觉的一股莫名其妙的力将手中血咆引向一边,正巧擦着李白飞过。接着胸口一痛。原来李白迎刀而上,欺近严武身前,以剑柄撞上严武的胸。
严武和钟馗倒退几步,对望一眼,接着,严武将刀平举于胸,钟馗将剑插在地上。
李白面容凝重,突然笑道:“不打了,我认输。”钟严二人那渐渐饱和的气势一窒,不由得抬头看向李白。李白道:“你们两个太厉害,我才回长安,就和年轻人拼命,实在不值得。”
严武不发一言,钟馗大笑道:“太白先生武功名不虚传。”显然颇为满意战果。
赵守诚忽然道:“先生,你为何不用方才舞剑的右手?而用左手对敌。”
钟馗严武闻言直盯者李白。
李白尴尬道:“这个……这个嘛……就是说……那个,对了老杜,刚才你看了没?”
杜甫道:“你还真是会找挡箭牌哈。”
李白挠挠头,笑道:“我去叫张疯子起来。”说罢退门闪了。
杜甫看着眼前三人,道:“你们方才一战,我都瞧在眼里。严兄弟出招诡谲,反应迅速,而且明显还有后着。加以时日,可以堪称‘妖刀’,但却又不失光明磊落。
钟兄弟膂力和爆发力惊人——显见斩龙的剑法果真存在于世间——你的反应也仅比严兄弟稍差而且有着与外表不符的细腻。
而赵兄弟虽然没有底子,但是我看见你在他们演武之时,目光所到之处,莫不是着数交接的肯綮。可见你有非凡的感知力,和那醉鬼的‘观花花入剑,看月月落招’倒是有点相似。不过似乎还稍有不同……”
见三人均在沉思,他又道:“罢了,我只是以旁观者身份品评而已,希望可以给你们些帮助。不光在乎练武,因为武道即人道,你们的武功的品性正是你们禀性的镜子。”
严武闻言心中一动,记起哥舒翰那几乎与之相同的话来。他心中想道:“自今以后,我严武便将与我的严刀一体了。”钟馗和赵守诚心中也涌起无限波澜。杜甫微笑道:“走罢,我再介绍一人和你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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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武几人随杜甫推门进去,只见到李白一个人在桌钱自斟自饮,看见他们来了,呵呵一笑,伸出手指朝侧后一指。只见墙上一个二尺见方淡红色的草书“道”字,那字写得酣畅淋漓,豪荡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