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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第1页)

的洋相;结果全被我灌得麻了爪子;钻到桌子底下学狗叫!——来;小年轻们;干!——姑姑;您吃点菜。——吃什么菜;当年你们大爷爷就着一棵葱喝了半坛高粱酒;真正的喝家;哪有吃肴的?你们呀;纯粹是一群肴客!大哥;姑姑喝热了;解开胸前的扣子;拍着父亲的肩头说;我叫你喝;你就喝;咱们这一辈的;就剩下咱们俩了;不吃点喝点;省着干什么?钱不花就是一张纸;花了才是钱。咱有手艺;咱还怕没钱?无论你什么官什么员;都要生病;生了病就要找咱看。何况;姑姑哈哈大笑着;说;咱还有转变胎儿性别的绝技;把一个女胎变成男胎;这么复杂的技术;咱跟他们要一万他们也舍得拿出来。——不过;要是吃了你的转胎药又生了女孩怎么办?父亲忧心忡忡地问。这你就不懂了;姑姑道;中医是什么?中医都是半个算命先生;算命先生的话;绕来绕去都是把算命的人绕进去;哪有把自己绕进去的呢?

趁着姑姑点火抽烟的空儿;我小侄子象群抓紧时间问:姑奶奶;您能不能讲讲那个飞行员的事?没准儿哪天我心血来潮飞到台湾去看看他呢!

胡说!我大哥道。

放肆!我大嫂说。

姑姑很老练地抽着烟;一缕缕烟雾在她蓬松的发间缭绕着。

现在回想起来呢;姑姑喝干杯中酒;说;是他毁了我;也是他救了我!

姑姑将手中的烟用力嘬了几口;然后;用中指;将那烟头用力一弹。烟头划出一道暗红色的弧线;飞到远处的葡萄架上。好了;姑姑说;喝多了;罢宴;回家。她站起来;庞大的身体显得笨拙;摇摇晃晃地向大门走去。我们慌忙跟上去搀她。她说:你们以为我真喝醉了?没那回事;姑姑我是千杯不醉。在大门外;我们看到姑夫郝大手;那个不久前被封为“民间工艺美术大师”的泥塑艺人;正静悄悄地站在那里等候着。

第一章9

先生;第二天;我侄子骑着摩托车;从县城里专程回来;让我父亲带他去姑奶奶家;探听王小倜的事。我父亲为难地说:还是别去了;她也是奔七十岁的人了;这辈子不容易;那些陈年往事;抖擞起来伤心。再说;当着你姑爷爷的面;她也不好说。

我说;象群;爷爷说的有道理;既然你对这事这么感兴趣;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其实;你只要上网搜搜;就可以大概地了解这事的来龙去脉。

因为我一直准备以姑姑为素材写一部小说——现在自然是改写话剧了——这王小倜自然是重要人物。为这本书我已经准备了二十年。我利用各种关系;采访了许多当事人。我专程去过王小倜工作过的三个机场;去过王小倜的浙江老家;采访过王小倜一个中队的战友;采访过王小倜的中队长和副大队长;我还登上过王小倜驾驶的那种‘歼…5’飞机;我还采访过当时的县公安局反特科科长;采访过当时的县卫生局保卫科长。应该说;我知道的比谁都多;但唯一遗憾的;是我没有见过王小倜的面;而你爸爸;曾得到了姑奶奶的允许;预先潜伏到电影院里;亲眼看到了王小倜与姑奶奶手拉着手走进来;王小倜的座位与你爸爸紧靠着。他后来对我们描绘过王小倜:身高一米七五;也许一米七六;白净面皮;瘦长脸;眼睛不大但很有精神。牙齿整齐、洁白、闪闪发光。

你爸爸说那晚上放映的是部苏联片子;根据奥斯特洛夫斯基同名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改编的同名电影。你爸爸说他起初还偷眼观察王小倜与你姑奶奶的举动;但很快就被银幕上的革命与爱情吸引住了。那时候许多中国的学生与苏联的学生通信;与你爸爸通信的那个苏联姑娘;恰好也叫冬妮娅;所以你爸爸沉浸在电影中忘记使命是十分必然的。当然你爸爸也不是一无所获;他在电影开场前看到了王小倜的模样;在换片的间隙里(那时电影院还是单机放映);嗅到了从王小倜嘴巴喷出来的糖果味儿;当然他也听到了嗅到了身前身后的人嗑瓜子吃花生的声音和气味。那时候的电影院里可吃东西;有壳的无壳的都可以吃;脚下踩着一层厚厚的糖果纸、花生、瓜子皮儿。电影散场后;在电影院门口的灯光下;当王小倜推过自行车要送你姑奶奶去卫生局的宿舍时(那时你姑奶奶被临时借调到卫生局工作);你姑奶奶笑着说:王小倜;我给你介绍个人!你爸爸躲在电影院大门口的廊柱阴影里不敢露头。王小倜四下张望;谁?人在哪里呢?万口;过来呀!你爸爸这才从柱子后边畏畏缩缩地走过来。他的个头那时已经与王小倜差不多高;但身体瘦长;像根竹竿;关于将铁饼掷出校园砸断牛角的事多半是他自我吹嘘。他头发蓬乱;像个鹊巢。——我侄子;万口;你姑奶奶介绍道。噢哈;王小倜用力在你爸爸肩膀拍了一巴掌;说;原来是个坐探啊!万口;这名字起得真好!王小倜伸出一只手;说:小伙子;来;认识认识;王小倜!你爸爸有些受宠若惊地伸出两只手;握住王小倜的手;使劲地摇晃着。

你爸爸说;后来;他去机场找王小倜玩过;还跟着他吃过一次空勤灶;油焖大虾;辣子鸡丁;鸡蛋炒黄花菜;大米干饭;随便吃。你爸爸的描绘;让我们羡慕极了;当然我也感到荣耀。不仅仅因为王小倜;也因为你爸爸;他是我的大哥;而我的大哥是吃过空勤灶的啊!

王小倜还送给你爸爸一只口琴;云雀牌的;相当高级。你爸爸说王小倜是个多才多艺的人;他篮球打得不错;三步上篮、反手投球的动作相当潇洒。除了会吹口琴;还会拉手风琴;钢笔字写得十分秀丽;而且;还有绘画的才能。你爸爸说他的墙上用图钉钉着一张铅笔素描;画的就是你姑奶奶的形象。至于王小倜的家庭出身;那更是无可挑剔。他的父亲是高级干部;母亲是大学教授。这样的人;为什么会飞往台湾;成了万人唾骂的叛徒呢?

据王小倜的中队长说;王小倜之所以叛逃;是因为偷听敌台广播。他有一台半导体短波收音机;可以听到台湾的广播。国民党电台里有一个声音娇媚、富有磁性的播音员;外号“夜空玫瑰”;杀伤力极强;估计王小倜就是因为迷上了她的声音而叛逃。难道我姑姑还不够优秀吗?已经老态龙钟的中队长说:你姑姑;当然不错;家庭出身好;模样端正;又是党员;按当时的审美观;那实在是太优秀了;我们都从心眼里羡慕王小倜呢。但你姑姑太革命太正派了;对王小倜这种中了资产阶级流毒的人来说;那就不太够味了。后来;保卫部门分析了王小倜的日记;他在日记中给你姑姑起了一个外号:红色木头!当然;中队长说;也幸亏了他这本日记;才让你姑姑得到了解脱;否则;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楚了。

先生;我对侄子说;不仅你姑奶奶差点毁在他手里;连你爸爸也被公安部门传讯过多次;那只口琴;也作为王小倜拉拢腐蚀青年的罪证被没收。他在日记里;说:红色木头把她的傻瓜侄子介绍给我;这也是根红色木头;而且还有个奇怪的名字:万口。如果没有王小倜这本日记;你爸爸也要跟着倒霉。

也许;是王小倜故意那样写的;我小侄子说。

你姑奶奶后来有这种想法。王小倜为了保护她故意留下了这本日记。所以昨天晚上她说:这个人毁了她;也救了她。

先生;我小侄子更关心的;显然是王小倜叛逃的过程。他对王小倜高超的驾驶技术深为钦佩。他说让“歼…5”在距离海面五米的高度以每小时八百公里的速度飞行;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就会一头扎进大海。这家伙;可谓艺高人胆大!他的确是技术尖子;全天候飞行员。在他出事之前;他每次在我们村子上空演练时;都会做出一些令人赞为观止的动作。当时;我们说他驾机俯冲到我们村东头的西瓜地里;伸手摘了一个西瓜;一抖翅膀又钻上了云端。

他到了那边;是不是真的得到了五千两黄金奖赏?小侄子问我。

也许是真的吧?我说;但即便是万两黄金;也不值得。我说象群贤侄你可别羡慕这个;金钱、美女都是过眼云烟;只有祖国、荣誉、家庭;才是最宝贵的。小侄子说:三叔;你们怎么这么逗啊?现在都什么朝代了;还给我说这些。

第一章10

1961年春天;姑姑从王小倜事件中解脱出来;重回公社卫生院妇产科工作。但那两年;公社四十多个村庄;没有一个婴儿出生。原因吗;自然是饥饿。因为饥饿;女人们没了例假;因为饥饿;男人们成了太监。公社卫生院的妇科;只有姑姑和一个姓黄的中年女医生。那姓黄的女医生是名牌医学院毕业;但因为家庭出身不好;自己又是右派;所以被贬到了乡下。姑姑每次提起她;气就不打一处来。姑姑说她脾气古怪;要不就是一整天不说一句话;要不就是尖酸刻薄、滔滔不绝;对着一个痰盂;也能发表长篇大论。

大奶奶去世之后;姑姑很少回来。但每逢家里有点好吃的;母亲总是让姐姐去送给姑姑。有一次;父亲在田野里捡到了半只野兔;估计是老鹰吃剩下的。母亲从地里挖来半筐野菜;和兔肉一起煮了。母亲盛了一碗兔肉;用包袱包了;让姐姐去送;姐姐不愿去。我自告奋勇。母亲说;你去可以;但你不要在路上偷吃;另外你走路要看脚下;不要把碗给我砸了。

从我们村子到公社卫生院有十里路。起初我一路小跑;想在兔肉未凉前赶到。但跑了一会儿;便双腿发沉;肚子里隆隆地响;浑身冒冷汗、头晕眼花。我饿了;早晨喝下的两碗野菜粥已经消化完了。而此时;兔肉的香气透过包袱散发出来。有两个我在辩论;打架;一个我说:吃一块;就一块;另一个我说:不行;要做一个诚实的孩子;要听母亲的话。有好几次我的手已经要解开包袱的结了;但母亲的眼神突现在我脑海里。从我们村通往卫生院公路两侧;栽种着一排排桑树;桑叶早已被饥民采光;我折下一根枝条;咀嚼着;苦涩难以下咽。但这时我看到桑树干上有一只刚刚从壳中蜕出来的蝉;嫩黄的颜色;翅膀还没干。我大喜;扔下枝条;将那蝉捂在手里;想也没想就塞进嘴里。蝉是我们的美味佳肴;高级补品;但需要烧熟后吃。我生吃活蝉;省了火;省了时间。活蝉的味道鲜美;而且;我相信;营养也比烧熟的蝉丰富。我一边走一边搜索着路边的树干;但我再也没找到蝉;却捡到了一张印刷精美的彩色传单:那传单上;有一个容光焕发的青年男子;抱着一个貌若天仙的女人。下边的文字说明:飞行员王小倜弃暗投明;被授予国军少校军衔;奖赏黄金5000两;并与著名歌星陶莉莉小姐结为神仙伴侣。我忘记了饥饿;一种莫名的激动;使我很想大声喊叫。我在学校里时;听说过国民党利用气球往这边空飘反动传单的事;但没想到被我捡到了;没想到这反动传单竟是如此的精美;而且;我承认;照片上那女的;的确比姑姑迷人。

我跑进卫生院妇产科时;姑姑正和那个姓黄的女人吵架。那女人戴着一副黑边眼镜;鹰钩鼻子;薄嘴唇;一张嘴就露出青紫的牙床。——后来姑姑曾多次提醒我们;宁愿打光棍;也不讨说话露牙床的女人做老婆。——那女人的目光阴沉;让我的后背阵阵发凉。我听到那女人说: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指派我?老娘在医学院学习时;你还穿开裆裤吧!

姑姑毫不客气地回敬她:是的;我知道你黄秋雅是资本家的大小姐;我也知道你是医学院的校花;您是举着小旗欢迎过日本鬼子进城吧?你大概还陪着日本军官跳过贴面舞吧?就在你陪着日本兵跳舞时;老娘正在平度城里与日军司令斗智斗勇!

那女人冷笑道:谁见过了?谁见过了?谁见过你与日军司令斗智斗勇了?

姑姑说:历史俱在;山河作证。

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在这个时刻;将手中那张花花绿绿的传单递到姑姑手里。

你跑来干什么?姑姑没好气地问我;这是什么玩意儿?

反动传单;国民党的反动传单!我因兴奋而嗓音颤抖地说。

姑姑起初是随意地瞄了一眼;但我看到她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电打了一下子。她的眼睛瞪大了;脸色也随之变得煞白。她像扔掉一条蛇;不;像扔掉一只青蛙似的将那张传单扔掉了。

等到姑姑猛省;想去捡那张传单时;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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