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20分钟,阿根廷控制住了球并开始反扑。他们看上去踢得并没有那么好,他们只是凭着坚强的意志控制着情绪。我们看样子无法阻止他们前进了,千万别让他们进球。我开始感到真的累了;这只是我脚伤以来的第二场比赛。我记得还剩下不到10分钟的时候,埃利克松叫我:“大卫,你还行吗?”
我并未回话,我的表情已说出了全部,别想把我换下去,我得坚持到赢球那一刻。
贝隆在半场时被巴布洛·艾马尔换下了,他似乎正是为他们打开僵局的人。随着比赛进行,他逐渐深入我们的腹地,这意味着我们的中场得拖后才能拦住他。我们的后防线遭到了攻击,阿根廷队不停地传中和射门,而且确实创造了几次机会。
对于在家看电视的球迷而言,这最后一刻钟真令人难以忍受。大卫·西曼做出了许多精彩的扑救,索尔和里奥破坏着阿根廷队的进攻。场上形势是激烈的,但我希望它结束,我在场上努力和队友构筑着防线,但很希望能像在家的英格兰球迷一样坐在沙发上闭上眼。
终场哨响时,里奥和特里弗跑向—厂我。这感觉真好,对我们或对球迷们都是这样。赛后半小时,我在通道里给维多利亚打了电话,那时候我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也没有听清她说的任何一个字。她在她父母家里,他们的家人和朋友坐满了屋子,所有人都在后院喊着,唱着。然后我打电话给戴夫·加德纳,他告诉我整个英格兰都沸腾了,他正在丁斯盖特中央一曼彻斯特主要的购物街。他说自从比赛结束后就没有车辆能从那儿通过,路中央举行着晚会,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我打电话给西蒙,我的经纪人SFX
公司里的职员,他现在在伦敦,到了特拉法尔加广场,那边也发生着同样的事情。就像在2002年每场比赛结束后我都要做的一样,我打电话给加利·内维尔,他是如此兴奋,即便是他因为伤病错过了这次机会。那天晚上是惟一的一次我听他说:“我希望我也在那儿。”
加利是我的队友,非常棒的队友,他很清楚战胜阿根廷意味着什么。他很希望能与我们一同分享快乐,我需要他告诉我英格兰那里的情况,而他想知道在日本的盛会的每个细节。
如果说有一件事我不可能做到,那就是在世界杯或欧锦赛一场伟大的胜利几分钟后,回到英格兰看一看并加入到国内疯狂的庆祝活动中去。我多么希望我也能分享到我们得分时的那一份喜悦:人们欢呼跳跃,互相拥抱亲吻,在伦敦,在曼彻斯特,在伯明翰,在纽卡斯尔联队,在每一个地方,我喜欢那样。
在札幌球场,我久久不愿离去。如果赛场内还有一个英格兰队员,一个英格兰队的球迷,我希望与他们一齐庆祝。最后,我在通道里接受电视台采访后回到更衣室,我是最后一个到的,特里·布莱恩和史蒂夫·斯拉特里过来拥抱我,他们完全知道那个下午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埃利克松与我握了手,他知道这场比赛对整个英格兰队的意义。英格兰国歌再次奏起,里奥带头跳起舞来。我希望第二天就迎战巴西队,甚至就在那个晚上。我们感到自己实力如此之强,每个人都是如此兴奋,我自信我们一定会赢。在我们战胜阿根廷后,更衣室内的气氛让我们觉得,这支英格兰队是战无不胜的。
回到酒店后,父母都在等着我。我们在日本的每一场比赛他们都去了。妈妈流泪了一而这正是我想克制自己的事。我想爸爸也是尽量不让自己哭:“儿子,我们为你感到自豪。”
托尼·斯蒂文斯在那场比赛后到酒店来了。他是一个球迷,同时也是比赛的官员之一,他和其他英格兰球迷一起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他拥抱了我:“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大卫。是谁在书写你的生活?”
他们为我们留出的房间是非常日本化的:——个宽畅的灰白色的房间,墙上什么也没挂,长方形桌子上铺着白色桌布,食物和饮料整齐摆放,供人们享用。这不像是他们:为大型舞会作准备的方式。
那时候我们都觉得有些累了,每个人喝了点饮料。有些队员很早就上床睡觉了,尤其是那些没有家人等着见面的人。剩下的人则围坐在一起,举杯欢庆着英格兰1比0击败阿根廷的胜利。
那个夏天,无论我们去哪儿。身边都伴随着许多日本球迷。在一个与我们的国度差异如此巨大的国家,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会尽一切可能使我们有一种在家的感觉。在酒店里,我收到一大堆日本支持者的信和卡片。
“祝你好运,贝克汉姆。祝你好运,英格兰。我们非常高兴你们能到我们国家来。”
我们感到我们应当回报—下他们的热情,找一种方式说谢谢。
我们与来自足总的保罗·巴布谈了一下,我建议与一些学校学生见面,他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我和里奥被安排在一次训练后的下午到一个离我们驻地不远的学校,我们觉得跟孩子们聊天(他们中很多人说英语),给他们留一些纪念品,是一种不错的方式。我们一同走进那所学校,几百人整齐地站在那儿,耐心地等着我们。
当他们看见我们的时候,整个校园沸腾了。真是太美好了。我想里奥和我以及那些孩子都经历了美好的几个小时。
如果我们保持击败阿根廷的高昂斗志,一鼓作气击败小组赛的另一个主要对手的话,就太理想了。可惜,我们要等待近一个星期才迎战小组赛最后一个对手尼曰利亚,这是—场现在不论输赢与否都能出线的比赛。这5天足够我们从上个星期五晚的:喜悦中恢复过来。击败了小组赛中最强大的对手后,我们寄希望于轻松击败小组赛中的对手,甚至都不用出汗。事实却是,我们星期三下午在大阪不停地流汗。
我们怀着胜利的期望迎战尼日刊亚,以小组第一出线,意味着我们可以避开巴西直至决赛。如果要为应付大阪的比赛条件而做那么多准备的活,我们就不如不来参加世界杯了。在赛前准备会上我们谈到了炎热的天气问题:在下午三四点开球的比赛确实非常困难,尤其是与那些习惯于在华氏95度以上的气温条件下踢比赛的非欧洲国家队比赛。但直到那天我们去热身之前,没有人意识到比赛会多么艰难。我们围着操场慢跑了—圈,队员们相互看着对方,心里在想:在这种天气下我们该怎么比赛?
炎热就像—堵墙站在你面前,没有—丝风,汗不停地往下淌。
人只能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向球场四周看看。在那样热的天气下,你感觉自己像得了幽闭恐惧症似的,气压很低,它吹过你的身旁,带走你的呼吸。我们知道尼日利亚很强,但我们对击败他们没有丝毫怀疑,我只是怀疑我们无法战胜恶劣的天气条件。
这是一场我们从未觉得会输的比赛,但比赛持续的时间越长,你电越觉得你永远都不会赢。经历了90分钟的煎熬后,我们与对手战成0比o
,从而得以晋级到下一轮,对手是丹麦。对此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队员们坐在更衣室里,大口地喝着水,嗓子干得几乎要燃烧。那场比赛在我的记忆中现在已经很模糊了,倒是比赛后的几小时给我们的感受至今记忆犹新:身心俱疲,在其后几天里我们都没有恢复过来。我们没有怀疑过自己,但我们知道回家之后有些人会对我们曾1比0战胜阿根廷队表:示怀疑。在小组赛结束之后,我们仅在瑞典队之后位居第二。英格兰队有实力继续前进吗?
与维多利亚和布鲁克林交谈可以让我继续坚持下去,我很想念他们。在我宾馆的房间里有一台可视电话,于是我可以和维多利亚面对面地说话。她已经怀孕7个月了,我虽身在远方,还是希望在她每一次阵痛时,我至少能让她看见我。我们每次谈很多东西,但是从来不提我在日本的比赛,打电话的那些时间能让我远离足球和世界杯的紧张气氛,、在可视电话上我还看见了布鲁克林,他有时坐在那里和我聊天,有时在电话面前展示他的新自行车,并骑着车在卧室里乱转。
在和丹麦队比赛之前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也许是在大阪酷热的天气下比赛后的疲惫导致的,但是我记得好像不仅仅是这些。我们都知道如果我们战胜丹麦队,我们很有可能碰到巴西,很多人已经开始盼望着这场比赛了。他们似乎忘了我们首先必须在眼前这场比赛中获胜。丹麦队是一支整体配合很好而且身体十分强壮的球队,他们队几乎所有的球员都正在或者曾经在英格兰踢联赛。我在想,这场比赛可能会和我们小组赛中打瑞典队的那场比赛很像,我们的对手对英格兰足球很熟悉,正是这种熟悉给英格兰队自己制造了很大的麻烦。我有一种信念,我觉得这支英格兰队有可能在2002年世界杯上取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