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稳,护工朝柯野用手比划,意思是她要跟另一位换班了。
轮班的护工轻手轻脚进来,还?带了一些鲜花插进花瓶。
三个护工轮了两天,每回换人时柯野都一个人守在病床附近,人看?着就跟她?们孩子?差不?多大,医院的事情倒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几个人看在眼里,也?不?免奇怪。
这家里有老人有小孩,大人怎的一个也?不?来?
病房里熄了灯,前半夜还?算安静,快到零点时,病房外才忽然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护工在黑暗中听到动静站起来,正想去隔壁床喊柯野。
男人已经利落地跳下床,穿鞋出?去了。
“……聘请的几位医生马上就到,凌晨就能进行二次手术……成功率?手术成功率30。”
“你好,家属麻烦先来这边签一下字。”
门外的嘈杂对话声断断续续。
护工看了眼房间内的老人,将门掩紧,满是担忧地叹了口气。
这个年纪进手术室,也?就是去鬼门关里趟一遭,要真出?了什么事,连带签字的那小男孩也得愧疚半辈子?。
走?廊里灯亮如白昼,推车滚轮声滋啦啦摩擦过地面。
手术室的门严密合拢,上方闪出刺眼的三个红字。
[手术中]
时间太晚,手术室外空无一人,柯野看?着那行字,靠回墙面,抬手在眉心揉了下。
手术时长不?确定,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他手撑在膝盖上,挽起袖口外的肤色比往日更冷白。
漫长也因死寂而变得更漫长难捱,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日夜颠倒,后半夜时,柯野隐隐感觉胃也在痉挛抽痛。
他靠住扶手,按住胸口慢慢颓然地蜷下身去,捱到后半夜才浅浅睡着。
入睡后,梦境却光怪陆离。
他先是梦到在一片白雾中,远远有个小男孩背对着他站在江边眺望,手里还?抱着未拆封的游戏机盒。
见他站在身后,小孩扭过头,抽噎着问,“哥哥,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妈妈?”
江水翻腾,浪花浑浊到看不见往生,他听见自己平静的回答,“你妈妈跳下去了。”
“你骗人,你骗人!”
小孩呜哇大哭,用拳头砸他,“我考了第一名,妈妈说?今天给我庆祝的,她?为什么会跳下去!你骗我!”
是啊,为什么?
柯野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那是他懵懂认知里第一次发觉到,不?被喜欢时做什么都是无力的。变得优秀没有用,被人怜悯也?没用,想走的人还是会抛下他离开。
小孩哭得越发难过,忽然冲跑出?去,路过时迸发出极大的力气将他撞倒在地。
“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