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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第一章

靖西王府和周琦设想的有所不同，或者说是很不一样。

周琦背着手，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王宫。

高墙灰瓦，飞檐兽脊，触目所及，不见缀饰。一砖一瓦都充斥着冷硬阳性的气息，就连下人们行走交谈都显得那么刻板小心，像是临阵的士兵。

&ldo;周大人。&rdo;

周琦回头，见是一个高鼻深目，皮肤黝黑的青年将军，急忙还礼。

那人用词虽然客套，但神色语气无一不透露出淡淡的鄙夷：&ldo;王爷恭候大人已久，周大人请。&rdo;说罢，也未等周琦，便径直向着中庭步去。

周琦皱眉，强自按捺心中的不悦，跟了上去。

行伍之人步履飞快，周琦纵使疾步快走都觉得颇为费力，到了后来想要跟上就非得一路小跑不可。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周琦已经隐隐感到对方似乎来者不善。忍不住在心里冷笑，周琦干脆缓下步伐，走马观灯般看起风景来。

穿过笔直的长廊，便是一处极大的四方庭院，正北朝南的是座雄奇壮伟的大殿，东西两侧的则是规制相同，略小一些的偏殿。

从大殿之中隐隐传来人声，周琦心下揣测恐怕便是那靖西王了。不过方才跟丢了人，现在无人引见，若是贸然闯入，就显得莽撞；可若是不进去，那让王爷久等，也是一样失礼。

周琦负手站在原地，忽而微微一笑。

他原路折回外庭，随手抓了一个奴婢，低声交待一番，那奴婢便应承着走远了。

不过片刻，就有一个颇具威仪的管事快步走来。

&ldo;偏将年少，思虑事情不周全，平日见到的又都是五大三粗的莽汉，哪想得到周大人竟如此文弱，毕竟是读书人嘛。&rdo;夸张一揖后，管事皮笑肉不笑地带路，&ldo;王爷在武德殿都等急了，大人请。&rdo;

周琦对他的明褒暗贬毫不在意：&ldo;请教大人高姓？&rdo;

管事和颜悦色道：&ldo;不过是个奴仆，哪里算得上什么大人。周大人若是不弃，以后便和府中人一道叫我郑总管吧。&rdo;

周琦点头，慢条斯理地跟着他。

磨磨蹭蹭，两人足足花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回到中庭。

周琦一步步拾级而上，慢慢走近这座严整至极的宫殿，寂静空旷中不闻人声，所见也只是轮值的士兵。兵器的寒光映上这些年轻却麻木的脸孔，竟如同鬼魅一般，就连周琦都不由心生畏惧之感，虽然只是瞬间而已。

他缓缓跪下，脊梁却挺得笔直：&ldo;下官周琦拜见王爷。&rdo;

迟迟没有回话，周琦只好跪在冰冷的砖石上，京中关于这位王爷的传闻浮光掠影般闪过心头。暴戾，残酷，好战，不忠……

人人称道固然不易，可若能让天下侧目，何尝不是一种本事？

周琦不无欢乐地腹诽着，嘴角微微上挑。

&ldo;看起来一路风尘并未影响周大人的心情。&rdo;

不知道是不是被塞外的风沙磨砺久了，王爷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沙哑，又拖着长长的鼻音，让平常的话语都添了几分懒散讥诮。

周琦恭敬回道：&ldo;纵然旅途劳顿，但想到可以一睹王爷风采，下官雀跃之下，哪里会感到疲惫。&rdo;

上头有翻阅纸张的声音，王爷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ldo;唔，吏部这次竟如此照拂本王。江南周家的公子来给本王当幕僚，累世公卿的出身，而录事不过从八品，周公子难道不觉得大材小用么？&rdo;

来之前，周琦已设想过他可能会提出的问题，这个自然也在预想之内，便不咸不淡道：&ldo;回王爷的话，世上没有人生下来便飞黄腾达，您又怎知家祖位列公卿之前未曾当过微末小吏呢？何况男儿立于天地，总不能终世倚赖祖宗的荫封而毫不作为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