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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医院真的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地方,下午的时候,容清按方医生的嘱咐领着一个病人去做血液检测,病人昨晚检查,就先走了,容清一个人回来的时候经过二楼,忽然就听见了一阵似有若无的哭声。
长宁其实不算是单纯的中医院,严格来说,应该是中西医结合,中医和西医都颇有名气。二楼和三楼,是西医的普通门诊,容清怔了怔,抬头,就看见“肿瘤科”三个大字,心里一下子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容清一直觉得自己大概的确是有些喜欢多管闲事的,略一沉吟,终于还是没有能够置若罔闻,在不远处找到了哭声的来源。
那是两个抱在一起的女人,看起来像是一对母女,年轻的那个大约是三四十的模样,衣着得体,却满脸的哀戚,已是泣不成声,而年纪大的那个,大概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脸色苍白,神情疲惫,呼吸似乎是有些困难,形容显得很苍老,看起来情形相当糟糕,可相比起年轻的那个,却是镇定得多了,正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似乎是在安慰着什么。
这样的场景,只要一眼,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不言而喻了。
“抱歉……”容清心下有些不忍,想了想,从口袋里找出了纸巾,递了过去,“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能替婆婆诊个脉吗?”
其实容清倒不是觉得自己的医术好到足以医治其他医生都治不了的病,她只是觉得,就算真的是绝症,或许自己也可以尽量将病情减轻些、多拖些时间……
“小姑娘你是医生?”那年轻的女子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声音还有些哽咽,见容清点了点头,虽然对她的年轻还有些怀疑,但现在也已经是别无他法,一边满怀期待地看着容清伸手探上母亲的手腕,一边轻声解释着,“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刚才医生说我妈妈得了胃癌,已经救不了了,只能回家准备后事,所以我就……”
胃癌?容清愣了愣,又看了老人的舌苔,问道:“是不是觉得心胸处寒痛,总是觉得有什么要冲出喉咙一样想吐,呼吸困难,吃不了东西?”
“是。”见容清报出的症状无一不准,那女子眼睛一亮,像是一下子又有了希望一般,急急地补充着,“两个月前我妈妈突然吐血,后来进了医院,吐血止住了,其他症状却没有好转,除了刚才的那些,还有手脚冰冷、耳鸣、胃疼……”
“这不是胃癌!”容清一怔,忽然语出惊人。
“谁说不是胃癌的?”一道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容清闻声回头,就见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胸前的铭牌上清晰地写着——“肿瘤科,陈远医师”。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有一门数学考试,于是没来得及更,现在补上~晚上还有一更!
关于桂枝和浓度控制走向那一段的确是真的。
然后那个“胃癌”的案例,出自朱木通的《中医临床廿五年》。
☆、金匮
第35章
金匮
“陈医生。”容清还没有开口,就听见那女人喊了一声;声音里似乎是有些尴尬;容清略一怔愣,很快反应过来恐怕这位陈远医师就是她们的主治医生了。
果然;那陈医生点了点头;也没再多看容清,只是看着那对母女;叹了口气,语气也有些伤感:“我也感到很抱歉,但我真的是已经无能为力了,你们还是早些做准备吧……”
“不要紧;人老了,总也是会有那么一天的。”老人家虽然看起来很憔悴,神情却是相当安详镇定,拍着女儿的手安慰着,“我们也麻烦陈医生很久了,回家吧……”
“妈!”那女儿立时皱着眉,想要说什么,就被母亲按住了手,急急地看了容清一眼,似是有些欲言又止。
老人家的意思,容清是明白的,多半是不觉得自己能帮上忙,但有知道自己是好心,生怕她一个小姑娘不知轻重,得罪了别人还不自知,所以对她刚才说的话只字不提。容清其实并不认识这位陈远医生,只是看他对着这对母女的态度,相当温和关切,应该不会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吧?更何况,就算真的会得罪人,容清也不可能把这件事当做没看到一样不了了之,毕竟,那都是人命啊……
“陈医生,很抱歉,但是我想……”叫住正准备离开的陈远,从陈远出现之后就一直沉默着的容清给了那对母女一个安抚的笑,终于开口道,“那并不是胃癌。”
“哦?”陈远停步,回过身来看着容清。他原本还以为这样“口出狂言”的应该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的年轻人,毕竟这检查的各项数据可是完完全全符合胃癌的指标的,诊断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不可能有差错,可眼前这个女孩子,看得出性格相当内敛,一派不卑不亢的温和模样,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也不禁有了些兴趣,在她胸口的铭牌处扫了一眼,就问:“你是中医部的实习生?”
容清点头,见对方虽然神色不明,但却好像并没有什么不悦的样子,便也微微放了心。她虽然不怕得罪人,但如果能免去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那你说,她得的是什么病?”
“是疝痛,并不是绝症。”容清又回头看了眼那对母女,语气肯定。
“这么说,就是能治了?”陈远是西医,但是在长宁医院,多少都耳濡目染了些,疝痛是什么,他也知道个大概,总觉得似乎和那老人的病症并不太相符,但偏偏眼前这女孩子说话的时候虽然不紧不慢,却是极其肯定地点了头,一时间倒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不信,是一条人命,但如果错信,同样也是一条人命……
陈远微微拧了眉,定定地看着容清,容清抬头,坦然地和他对视。许久,男人又深深地看了容清一眼,才像是终于有了决断,点了点头:“那你就开药吧,希望……你这不是在逞强。”
……
难得今天容池早早地就打来了电话说不回家,宋俨的心情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连路上堵了车也不觉得烦躁,反而趁着等待的时间侧过头去,饶有兴致地盯着容清看,反而容清却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一路上总是老神在在的,也不知道该说是心不在焉还是若有所思,一直到吃完了晚饭,还是没有半点好转的意思。
宋俨回来的时候见她像是心神不定的样子,生生地憋了一路,这时候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了,容清刚洗完碗,手都还没来得及擦干,就已经被人从身后环住,转了个身,狠狠地吻住。
容清的手还是湿的,虽然洗洁精早就已经洗干净了,但还是满手的水,他宋大少一件衬衫的标价上不知道有多少个零,容清也不敢用手乱蹭,只能尽量地垂在身侧,却因为找不到支撑,几乎是有些无措地被他压在怀里承受着他略显霸道和急切的吻。
一吻结束,宋俨有些恋恋不舍地舔了舔她的唇,才终于把她放开,容清却因为一下子失去了支撑而踉跄一步,宋俨眼明手快地拉了一把,又把她带进了怀里,容清的脚下这才终于稳了起来,只是一时没来得及顾及双手,满手的水全部都蹭在了宋俨的衬衫上。
容清清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抬头去看宋俨,刚想道歉,双手忽然就被一阵暖意包裹住——是宋俨,将她的双手包裹进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脚软?”男人低头,用自己的温度捂着她的双手,语带笑意,“想抱就抱,一点水而已,我不嫌弃你。”
容清斜斜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这人最近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油嘴滑舌,越来越没个正经,她简直就要怀疑以前那个冷冰冰不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