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毕业的时候,我被推荐到一家事务所实习,远在另一个城市。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放在情人间却是一日三秋。
有个前辈赢了场极困难的案子,心情大好,请了大家吃饭。
那晚每个人都喝了酒,喧闹之后我看着他们的表情,甚是丰富,似乎每个人都有那么一两件愁心的琐事,平日里都掩盖的滴水不漏,这时候却被酒精烘出原形。
我又何尝不是呢?
夜深的时候,有人仍不满意,拖着几个微醺的准备去飙歌,我谢辞了他们的邀请,和几个同样也无太大兴致的同事回去了。
回去的几个人里有两个与我一样是来这里实习的,租住的房子也相邻,所以结伴而行。
路上,其中叫一个王奇的人一直在唱,模糊的曲调还是能听出来一些他心里的东西——
你的背包让我走的好缓慢
总有一天陪着我腐烂
你的背包对我沉重的审判
借了东西为什么不还
……
每个人似乎都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情伤。我看着他稍稍轻浮的步履,脚下也开始不稳起来。
楼道里的灯从没亮过,已然熟悉位置的我们却还是在今晚有些磕磕绊绊。终于爬上六楼,先是走在最前面的王奇停了下,跟在后边的我们也随他停住。
借着月光我看清前面的人。
靳轻!
一个简单的背包放在地上,而她,就这样安静地坐在那里。
六楼只有我们三个人租住,楼道里都是堆满的杂物,肮脏狼藉满处。她只坐在那里,若一株青莲,看见有人上来微微侧过脸。
之后,我在一阵口哨声中打开自己的房门,拉她进去。
没有开灯,我将她按在门板上,我们额头低着彼此,斑驳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我一时看的痴了。
她气息轻缓,微凉的手指摸着我的脸颊,淡淡说着:“喝酒了……”。彼此离的太近,酒精的味道就这样钻进她的鼻子里。
并不觉得自己今天喝的多了,可现在也觉得似有朦胧醉意,在看见她之后。
“怎么来这里?”我问。
“想你了。”
第一次知道相思的厉害,于我们两个皆是。
交往一年多,我一直恪守底线,不是没有过想望,只因一份对她的珍护与爱惜,偶尔的亲密也仅是点到而已,总是赶在走火之前就退到安全线外。不是没留意到她眼底一晃而过的失落与怀疑,可这份心思却不好意思对这丫头说清楚。
可是,一个月的分别与她突如其来的到来将这一切打乱。这夜会发生什么,我们彼此都是明白的。
我强迫自己放开她,拉拢她凌乱的衣衫,又扯下她环住我腰身的手臂,凭借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她,现在停下我可以保证今夜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这话一出,我自己就先是一愣,明显感觉到声线里不容错辨的有一丝颤抖。懊恼的抬头,就着月光看见她沉静的面容上漾着满满的笑意。
就是这抹笑,让我一头栽进去,那是万劫不复,亦不后悔。
于是,之后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那时候我充满感恩与期待,期待自己将所有最好的一切都赋予这个把自己完全交给我的女子。
我终于明白了一种感觉,明白了当年父亲为什么会在踏进何家的前一晚站在母亲床前久久。
时间并不会很长了,再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她就毕业了,而我也可以利用这两年的时间把事业先稳定住,不能让她以后跟着我吃苦。我抱着团在被子里的她,轻声哄着,说啊:“你要等着我,等我凭自己的本事,给你最好最好的一切。”
她一声不吭地窝在我怀里,我晃了晃她,还是没出声,这丫头,睡的可真快。
那一年,我二十二岁,已经把我所有的情爱都给了一个名叫靳轻的女子。
靳轻已经把所能给的都给了我,而在我还没有来得及给她我所能给的一切的时候,上天又一次跟我开了玩笑。
我站在何晟的卧室,看着当年那个能握住我细瘦手腕的手掌已经被病痛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