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举起杯子,透过杯中的液体看着凯茨,停留了片刻,然后把杯子放下,低着头用手指拨弄着杯中的柠檬片。“我没有失去知觉,所有的都在我脑子里。”凯茨俩人瞪大了眼睛。“我能记起每一个细节。”
现在什么也不用说,不用问,也不需要提示,四十二岁的艾琳…斯塔布斯夫人开始剥去外壳,扯断心头的锁链,重新燃起心底的激情,重又找回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个拿得起、放得下的艾琳。她开始把一切娓娓道来。
“那天乔治上的是下午班,我在回家的路上顺便去了趟超市。我并没有买太多的东西,只买了牛奶面包和一些肉馅。我准备给乔治做扁面条吃,乔治很喜欢吃这个,每次当他值完班我都会给他做。等他回到家里,我用微波炉爇三分钟,他洗完澡就可以吃了。”
“我一般五点半下班,所以应该在六点半到家,最晚七点差一刻。我开着一辆旧的阿斯彻,那天我把它停在街上。乔治的斯尔拉比我的要新一点儿,所以我们把它停在我们的私人车道上,那样安全些。我们的大部分邻居都把车停在自家的车道上或停在车库里,但是那天在我们附近的街上却停着两辆轿车和两辆埃斯哥特货车。”
“那两辆轿车分别是H字头和G字头的蒙塔戈,两辆车离着不远。因为乔治的斯尔拉也是H字头的,所以我记得。当时我想那可能是两个推销员的车或别的什么人的。两辆货车中一辆埃斯哥特货车是L字头,是自来水公司的;另一辆像是转播车,不过很旧,是F字头。”
凯茨和莫伊拉都摒息静听,尽量不去打断艾琳的回忆。她们周围的另一个世界在喧闹着,酒杯的叮当声,游戏机的嗡嗡声,吧台后边收银机的叮当声以及酒客的笑声和其他偶尔发出的声音,混作一团。
“你过会儿也许会问我,所以现在我就告诉你。我的记忆力通常很好,如果我想去记住什么,那就会像看电影一样清晰。我上学时,我可以看过一页书后一字一句地把它背出来。
“在那停着的轿车和埃斯哥特货车里绝对没有任何人。一辆车后窗上放着一对绒毛玩具。”她停住点了点头,像是在对别人刚才说的表示赞同。“那是辆斯尔拉,侞白色,没准儿就是白色的。那辆蒙塔戈是黑色的,也许是棕色或是暗红色的。我们街上的灯很暗,所以仅仅从旁边驶过没法确定是什么颜色的。
“我把车停在隔壁房屋外面的街灯下。不是为了安全,只是因为那样比较容易锁车。如果那儿有什么人的话,他一定是藏在什么地方,因为当时我什么也没看见。我觉着我的感觉非常准确,那天晚上一切正常。
“我下车后,绕过去取出放在副驾驶位上的东西,锁上车门,然后准备回家。
“乔治是个非常循规蹈矩的人,他通常会为我打开门廊的灯,这样我就不会在晚回来的时候因为太黑而找不到钥匙孔。那天灯没亮着,我也没多想什么。我想也许是乔治忘记了,他偶尔也会这样。
“我的钥匙环上有个小手电,我按亮它,伸进钥匙打开门。接着我就听到他冲过来。他肯定离得很远,因为我们的车道上无处可藏。他速度一定极快,我听到他冲过来时没有时间采取任何行动。
“我几乎已经转过身来——手中仍然拿着刚买的东西——当我转过身的时候,他用力猛击我,把我‘嘭’地推在门上。我用力敲门上那小块脏玻璃,但是没能打碎它,只是伤了我自己,弄破了我的前额。我向前摔倒,只见门像是飞了起来,我脸蹭着地面被拖到门厅里。事情太突然了,我都顾不上害怕了。那就像是我在看一部由我主演的电影一样。
“现在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但是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几乎都晕了过去。我们还在过道上,如果他打算在那儿干的话,我猜也许会被看到。他没法关上前边的门,于是他对我说:‘起来,你这头母牛!’然后抓住我的胳膊。我差不多已经站起来了,但是他又把我摔在地板上。他很快地把门踢着关上了。他说他会一直盯着门的,如果我看他,他就会杀了我。当时我一句话都没说,不过我已经从墙上的一面镜子里看到了他。
“然后他就强暴了我。就是如此。我记得当时我更怕他会鸡坚我,还好他没有,现在回想起来还害怕。
“事情就是这样。当他干完后说了声‘谢谢!’接着他又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摔在地板上。我被摔得睁开了眼,并没有被撞晕,不过我装做那样。我哼哼着,尽量表现出无力的样子。我一动没动,我就一直呆在那儿很长时间。我听到墙上的钟响了七下,想那人已经走了。然后我才爬起身来。怎么样?”
莫伊拉听傻了,凯茨稍微好一些。艾琳看见他了,那个强坚犯?
“他又高又重,像个拳击手或者摔跤手。他长着一个拳击手的扁鼻子。他足有六英尺高,浑身肌肉。他拳头很大,手指短粗。他穿着一件土黄色的马甲。”她闭上眼睛想了想。“一件像是摄影背心一样的,那种不带袖子的夹克,有许多口袋可以插进各种各样的东西,在这儿和这儿。”她指着自己的胸部。“懂我什么意思吗?”
“他是黑人还是白人?艾琳。”
“我刚才没说吗?是个白人,而且他还……他还怎么样呢?他没留胡子,下巴上、嘴唇上一点胡子都没有。他长得太光滑了,你知道,就像他一点毛发都没有。知道吗?就像个男孩。”
“那他的头发呢?眼睛呢?”
“蓝眼睛,基本上可以肯定,不过我想没准儿是绿色或灰色的。”她又闹起了眼睛像在思索。“是绿色的。”
“那头发呢?艾琳。”
“我想他是个秃子。知道吗,是个光头。他当时戴着顶滑雪帽,不过我能感觉得到在那顶帽子下面什么也没有。懂我的意思吗?”
“艾琳,我亲爱的,你简直是人错了行。”
当然还有更多的情况在等着她们,但是莫伊拉说她得喝点什么了。这次轮到她请了,莫伊拉起身到酒吧给自己来了杯白兰地。她终于破了自己的不酒后驾车的规矩。
当莫伊拉去吧台的时候,艾琳说:“并不是那天那个警官的错。是因为我有点不对头。那天晚上,你知道,我感到羞耻。不如说我被彻底打倒了,我不想谈那些事。那次我撒谎完全是出于自然反应。我想我是不会对你说谎话的。并不是说我讨厌她……我只是不太喜欢她而已。是因为她和我,我们之间从没有……你知道吗?我们进行的并不顺利。”
她还记得起那顶滑雪帽。那是一顶纯毛的帽子,边已经掉了。衣服上面有黑色和琥珀色的条纹。凯茨正竭力想抑制住自己那种想和艾琳进行一场辩论的兴奋感。三个小时之前她几乎可以忽略掉这个呆在自家后房角落里的抑郁笨拙的女子,而现在她却希望和另一个坚强、开朗的她成为朋友。她的下一个胜利就在前边等着她,只是她现在只想显得温和些,她让自己再和艾琳多待一个小时。
“忘记斯塔布斯夫人,忘记艾琳,”艾琳曾经说过,“对我的伙伴来说,我是琳,当我们畅饮的时候,我是琳妮。”
莫伊拉回来了,对自己的过失感到抱歉,一脸灰暗、有罪的神情,她的眉骨向前突出着,使脸庞笼罩在陰影中。她坐下后说她给琳来了个双份的。那个吧台服务员比尔说她通常都是要双份的。他还说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