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取调查组人员的汇报后,龙铁军发了大脾气,随即召开地委会议,将这个脾气发到了会上。
“怀疑一个十岁的孩子以权谋私,当真是天大的笑话!”龙铁军拍着桌子,怒气勃发。
“我们有些同志,一天到晚正经工作不干,尽搞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地区的头头脑脑们,谁不知道龙铁军的火爆脾气?由得龙大炮发飙,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犹如老僧入定般,不发一言。
刘文举更是低垂着头,一双手扶着水杯不断摩挲。
好不容易龙铁军的火气消了一些,周培明才咳嗽一声,慢慢说道:“这个事情,纪委的同志确实考虑欠周。事先不做个调查,冒冒然的将人家柳晋才同志叫来谈话,还闹出个十岁孩子的笑话来……是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一二把手相跟着敲打,刘文举摩挲水杯的手都僵住了。
“……不过,纪委的同志也是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开展工作……我看,关键问题还是出在那封匿名的检举信上。正是这封检举信,误导了纪委的同志……龙书记,我有个提议……”龙铁军眼望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搭档,点了点头。
“我看今后只要不是涉及到特别重大的原则问题,对这种匿名信说的问题,应该采取谨慎的态度。”一干地委委员纷纷点头附和。
地委委员,地区革委会常务副主任刘江南说道:“周主任这个建议我很拥护。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作出了把全党工作着重点和全国人民的注意力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的战略决策,我们宝州地区,应该坚定不移地响应党中央的号召,将精力集中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不能被一张八分钱的邮票捆住了手脚……”龙铁军赞许地点点头,说道:“江南同志说得好啊,培明同志的建议也很有道理,我们就是不能被一张八分钱的邮票捆住手脚,不能被一小撮别有用心的投机分子牵住鼻子……”龙铁军发表了一番高瞻远瞩的讲话,大家报以热烈掌声。
在会场上,人人犹如老僧入定,散会之后,便即神态各异了。不过细细打量起来,倒并不是刘文举的脸色最难看呢,似乎还有人比刘文举更郁闷。
至于是何种原因,这些地区的老鸟,谁不是心知肚明?
调查组回去的当晚,还是在我的小房间里,老爸和我再次进行了一回长谈。
“小俊,你说吧,柳家山的两个工厂,到底怎么回事?”老爸问道,语气依旧比较平淡,并不显得特别激烈。
嘿嘿,这事哄得了调查组,可瞒不了老爸。连严玉成都有所察觉,又遑论朝夕相处的父子?
我叹了口气,说道:“制砖厂基本上全是我的,机械厂有我一半。”既然老爸摆明要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我再瞒着他,就非为子之道了。
老爸深深吸了口气,尽管他基本能猜到个大概,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得我亲口证实,仍然免不了大受震动。机械厂如今效益如何,他不大清楚,农业银行的二十万可是他亲自谈下来的。
二十万啦!
这小子真敢整!
老爸吸了一阵气,盯着我看了老一阵,又点起一支烟,忽然笑了起来。
真是的,有这么一个能整的儿子,他干嘛不笑?
见我眼睁睁地盯着他的烟,老爸有点促狭地将烟收回口袋,笑道:“你再是大老板吧,现在也还不能沾这个东西。”记得上辈子,我外出打工一年之后,回家过春节,老爸得知我学会了抽烟,倒是主动递了一支给我。
我讪讪地一笑,拉开抽屉找糖吃。
“钱呢?”老爸伸出手。
我突然警惕起来,问道:“爸,你想干嘛?充公可不行,那是我的血汗钱!”汗!
汗水就流了一些,血却未必。
“瞧你那点出息,我就是看看,验证一下真假。”我掏出存折,有点犹豫地递过去,仍然很不放心地加了一句:“不许充公啊,要不不理你!”要是充公给老妈,还则罢了,就当报答养育之恩。倘若老爸头脑发热,给支持了四个现代化建设,本衙内再拿什么摆阔气充大款……呃,包小蜜?
老爸不理我的威胁,接过存折一看,三万多的数字又让他头晕目眩了好一阵。好在他身为革委会主任,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倒也不占儿子的便宜,又将存折还给了我。
我接过存折,长长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