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老头嘿嘿笑,眼睛一个劲儿地偷偷瞥约书亚——比起那红灿灿的两万,五千也是浮云呐~
“那彩剪,彭老头你给我个实价。”莫岛见老头一个劲拿小眼睛贼贼地窥视自家媳妇,这才想起正事,于是把茶杯放下,正颜道。
“两万真是成本价了啊……”彭老头挺无辜。
“……您给我分析分析,材料是红纸对吧,红纸什么时候从两块变两万了?”
“我就是成本,技术就是黄金!!想我当年挑灯夜剪,好容易才完成这一副旷世奇作以作镇店宝物,这全京城,您要是能找出比得过我彭老头手艺的,别说两万~画白送你我倒贴两万~!今个儿要不是给莫小少爷你面子,多少钱老头子我都不带卖!”
莫岛乐了,心道这老头,牛都吹上天了:“那您赶紧的别卖我这面子了,天不早了,给我把字和小窗花包起来,我得回去跟老太太报账呢还。”
“唉唉唉——唉唉——”彭老头一看到嘴边的鸭子要飞了,只剩硬着个脖子急吼吼地。
二宝狡黠一笑:“一口价,八千。”
彭老头脸绿了:“哎哟喂啊,这可要了我的命了!!八千?!!八千!!!”
“七千。”
“……一……一万三!!一万三决计是不少了!!我也是有尊严的!!”彭老头割肉状,决绝道。
二宝一听这讨价还价的层次已经上升到人格尊严的程度了,也不好再讨价还价。琢磨着这老头好歹是老太太的老相好,这为了几千块撕破脸皮也不合适——但是一张两块钱的红纸剪吧剪吧就变一万三了,这越想越觉得心里膈应啊……
“包起来。”
就在二宝还摸着下巴犹豫不决地肉疼时,磁性低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还挺果断的。
“!”莫岛扭脸,恨铁不成钢地望着约书亚,你钱多给我啊!!
亚拉尔挺兴奋,戳了戳老头:“我爸买了画,你把刚才的故事说完?”
“……我多说十个故事给你听,你让你爸正常点儿,别他娘的钱多烧得慌。”莫岛郁卒地在旁边补充——
然后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嗷地哀嚎一声,莫岛怒了:“你别打我,今天第二下了!”别以为老子不记账!
约书亚大家长嫌恶地瞥了他眼,面无表情道:“不许说脏话。”
“不让我说偏要说!你二大爷!”莫岛怒了,脸一扭,抓过旁边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白与君,哥俩好地挽起手,叫嚣道,“大白!咱走!不跟土豪计较!”
白与君被拽得一个踉跄,还没明白过来什么事呢,就两声一脸茫然地跟着莫岛往外走。约书亚也不理,由着他去——能走去哪?莫老太太要的东西还都没包好。
跟亚拉尔使了个眼神,小孩挺明白的,点了点都一溜烟就跟出去看着了。剩下约书亚一个人在柜台前面,咬了一口肥肉满嘴香得神清气爽的彭老头乐呵呵地问:“这位先生,您看,莫家小少爷这东西您也……”一块付了?
约书亚点点头:“刷卡?”
“成。您别看我这店老,该有的咱都有啊。”老头欢天喜地地举出一个刷卡机,和宝贝似地,小心翼翼地摆到约书亚面前。
……
然后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约书亚掏出钱包,打开,从一大打卡里,选出一个白金卡——哎哟我的老伴哟,彭老头在心里暗呼一声作古已久的媳妇,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早知道就他张口就四万了!
这他娘的哪是一块五花肉,简直就是一头非洲象啊!!
直到约好了提货时间,把莫岛要的零碎东西包好递给约书亚,彭老头的手还在抖啊抖,目送客人离去,等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了,他一屁股坐在柜台前的椅子上,长吁短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这个在潘家园卖墨宝的店,也可以嚣张地说——“老子那天做了笔生意,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大买卖!”
……
悔啊!
…
在外面东奔西跑了一整天,那效率都快赶上地都一日游了。
一群人回到莫家时候,已经都多少有些疲倦。亚拉尔作为小孩,回家路上很是理所当然地趴在莫岛怀里睡了个昏天暗地。莫岛一路上拧着脖子,硬是没跟约书亚说一句话,直到一群人站在家楼梯口,白与君推了莫岛的邀请开车回家去了,两人站那冰天雪地里,谁也不做声,也不上楼,像个神经病似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就是莫岛觉得背着亚拉尔的手都快冻掉下来的时候,才隐约听见耳边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紧接着,男人的声音才传入耳中。
“我背吧。”
二宝眼睛亮了亮,按捺住把背上那沉死人的小孩立刻甩给他老爹的冲动,哼哼两声,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两字——“不用。”
说完就想一巴掌抽死自己。
好在约书亚也知道他有几两重,没理他的反抗,硬是把人接了过来,边道:“别闹,你也累了。”
“唔……”这么一个动作把小孩闹醒了,迷迷糊糊地睁眼,一件约书亚有要接自己过去的架势,亚拉尔就很是合作地从后妈背上趴进父亲怀里——可怜的孩子其实家教十分严格,像约书亚这样亲自抱着他睡觉这种事,自从记事以来估计次数不超过三回,还是算这次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