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气得三尸神暴躁,太阳穴上突突的跳,只差那么一点,堂堂的大宋左军都统制就丧命在了几名琉球小兵手上。 “弟兄们。 给我冲,看看琉球人敢不敢把咱们怎样!”
上百亲兵一拥而上,但琉球人不过十个兵,站在那里却像是一道铜墙铁壁,只将长矛斜端做出刺杀的预备动作,不论前军选锋营的人怎么闹,就如泥雕木塑般纹丝不动。
陈宝地亲兵不敢用强,都统制尚且吃了亏。 何况咱们这些小兵?打胜了仗,为点钱财争风吃醋打打闹闹,朝廷是不会有什么责罚的,但要是闹出人命,不消说,十七禁五十四斩。 等着掉脑袋吧!
自己不敢动手,不代表琉球人不敢,这事情就闹不大,亲兵们只敢隔三五米远站着喝骂,嘴里污言秽语层出不穷,什么爹妈祖宗全被他们问候了一遍。
汉军士兵气地不行,但军规森严,只能死死守在门口,特别是看到前军选锋营的这些兵,穿的琉球甲、拿的琉球刀。 心里面就更不是个滋味了。
楚风、李鹤轩等人听到门口的喧哗。 从内院走了出来。 陈宝见了,冲着楚风大叫:“金银财宝见者有份。 楚大人吃相不要太难看,坏了朝廷一脉的和气!”
此次攻打泉州,琉球并没有事先和行朝敲定战利品分配的问题,琉球是没这方面地经验,而行朝官员认为琉球军是个摆设,之前根本没想到这条,才弄到现在的局面。
楚风以为,如果没有琉球的力量,泉州是肯定打不下来的,只要唆都来援,张世杰就得退回海上。 攻克泉州,琉球出力最大,得到蒲府这一份收获,也是理所当然,陈宝凭什么要插一脚?
不过现在同在一条战壕,没必要和这种小人闹翻,便对陈宝说:“这蒲寿庚府邸是我琉球汉军先到,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这里的主意,贵部是不要打了。 ”
陈宝正要争辩,楚风摇摇手止住他:“夏璟、田真子、林纯子、颜伯录、孙胜夫、尤永贤、王与,等等逆党的家宅都该抄没,陈将军若是去得晚了,怕又没有下手的地方。 ”
陈宝一想,没错啊,这蒲府看样子是进不去了,再纠缠下去,只怕各军早把泉州逆党的家私搬了个一干二净,自己地前军岂不是吃了大亏?没办法,只好朝楚风拱一拱手,气哼哼的带着兵走了。
“对了,”楚风转过头对陆猛说:“派兵去秀王府驻守,不要被乱兵冲进去糟蹋了。 ”
钱小毛、黄金彪几个家伙挤眉弄眼的淫笑:嘿嘿,咱大人马上到手的这份嫁妆,自然不能便宜了别人。
此时整个泉州城已经沸反盈天,出处都有妇女儿童的哭泣声,甚至传来了士兵奸妻子的狂呼**。
张世杰治下,宋军军纪并非不好,他们是不会进老百姓家门地——客观上说,一般汉人老百姓也没什么油水。
但各军挑选选锋营,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人家选锋拼死拼活抢先打进城图的什么?还不是财帛女子。 那么各家逆党的战利品,就由得选锋营先拿。
此时谁是逆党谁不是逆党,并没有在家门口挂牌子,选锋们只要看到高门大户的番商,就冲进去大抢一通,多有占城、三佛齐等处无辜番商遭殃的,只要进了家门,就在门口插个小旗子,表示这是有人占据的,后来的人你们抢别家去吧!
有些营头的选锋来晚了,看到各处番商家门口都插上了旗子,就不好再进去了,军队从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是万不得已,没人愿意去破坏它。 但翻一面说,难道后面打进来地,就一点汤水喝不到了?于是,渐渐有些和番商做邻居地汉商也跟着倒了霉。
好歹这些宋军上头有张世杰陆秀夫这样的正人君子管着,不敢十分放肆,汉商只被抢钱,还没到奉献妻女地地步;番商就遭瘟了,抄家不说,妻女也被逼着陪军爷们乐呵乐呵,泉州城处处有女人叫、小孩闹、士兵吼,实在不成个样子。
楚风看不过眼,派人以十人为一队,到街上去维持秩序,又派了汉军中土生土长的几个泉州兵,带队到平时乐善好施、不为非作歹的番汉商人家去,用大毛笔在他们门上写字:“此系义民,诸军不得擅入。 ”
马上就有运气不好的选锋挨了打,他们只觉得琉球汉军又凶又横,咱们家将军都许了抢各逆党的财物,怎的琉球人还来干涉?不过为了财物似乎还犯不上和琉球人拼命,何况还有许多真正的逆党可以抢,这些选锋就收敛了些,退出番汉商人的家宅,纷纷涌入田真子、林纯子、颜伯录、孙胜夫家中,去祸害他们的妻女。
一时间,泉州番汉商人个个顶礼膜拜楚总督,家家贡楚风的长生禄位,连带着做牌位、神龛的木器店,生意都火了好些天。
两个时辰后,张世杰派出的军法队进入泉州,局势才彻底的平息下来,沿街百姓香花红烛,迎接朝廷王师。
害怕朝廷又出什么岔子,楚风则迫不及待的将蒲寿庚一家老小押到了校场上,这里,昨天还浸透了二千五百名淮军的鲜血,现在,罪魁祸首蒲寿庚,将在这里被明正典刑,以祭奠淮军的英灵。
数万百姓从家中涌到校场,他们想亲眼看看这只吃人老虎的下场。 密密匝匝的人头,把校场四周挤得密不透风,汉军士兵们努力维持着秩序。
不过在开刀问斩之前,楚风先让人抬出了一具淮军的尸身: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衫,特意找来的淮军新号衣,颜色鲜亮,他静静的躺在床上,表情平静而安详,身边围满了鲜花,红艳艳的花儿,就像他忠诚的一腔热血。
“这是捉住蒲寿庚的英雄,是二千五百名淮军中最后战死的烈士。 请问,有谁认得这位伟大的战士?我要知道他的姓名,我要把他的姓名刻在碑上,让他万古流芳!”
话音刚落,人群中一阵骚动,就有人软软的倒下了。 于何氏的丈夫扶着她,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他和妻子同时认出,鲜花围绕的英烈,就是自己的弟弟何承志!
好一阵子,于何氏才悠悠醒转,看着弟弟的尸身,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他丈夫,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好、好”,万人瞩目下,楚风强忍住痛哭的冲动,拿出一件血迹斑斑的淮军号衣,抖开了展示给百姓们看。
殷红的鲜血如片片梅花,梅花之间是颜色有些消退了的十个墨黑大字:“我生则国死,我死则国生!”
这是淮军大帅李庭芝的临死遗言!十个字,何承志把它记在了衣服底下,也牢牢的刻进了自己的心。
他自始至终,没有忘记这十个字,他做到了,我生则国死,我死则国生。
不仅是何承志,李庭芝、黄克己、傻牛儿、老麻子……他们都做到了。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只要这样的人还剩下一个,炎黄一脉,就不会亡。
第111章 正义的审判
苍天无语,大地凝噎,校场上数万百姓哭声阵阵,他们想到了淮军的好处,都是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的子弟兵啊,全死在了蒲寿庚的刀下!
更有不少人的亲戚朋友,于蒲寿庚降元后逃出城外,却在锦田山遭了毒手!平日里蒲家在泉州横行霸道,干的坏事一桩桩一件件浮上心头,百姓看着蒲寿庚的眼神就越来越炽热,若是目光能传递仇恨的温度,这个恶魔早已化为灰烬。
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