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官署、赈济难民、组织战后重建的工作,在文天祥领导下按部就班的展开,不管多么困难的工作,只要他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江西百姓都会不折不扣的执行,哪怕拆掉自己房子整修城墙,哪怕新开掘的水渠从自家坟头流过,他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亲自动手干了起来,他们从心底相信,这位江西人民的儿子,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欺骗自己的父老乡亲。
闽广总督陈淑桢指挥,将粮食、兵器、各种物资源源不断的从闽广北运,三个师的部队就地休整、补充从闽广各地训练营过来的新兵,紧锣密鼓的进行大战之前的准备,在八闽对抗两浙范家军的第一师,也就地进行着扩编工作,数不清的枪枝弹药、军用被服、帐篷粮饷、大车骡马,从各地向战区汇聚,大汉帝国的人、财、物,都被运到了对抗伯颜的第一线。
汉军即将和伯颜丞相之间展开的大战,是汉元兴衰的决定之战,大汉帝国自军兴琉球以来,战必胜、攻必取,所向无敌,李恒、张弘范、唆都、塔出、汪良臣,这些赫赫有名的名臣宿将,都成为汉军的手下败将;伯颜,长生天庇佑的大元丞相,同样是二十年来未曾一败,不管坚固无匹的襄樊城,还是漠北风沙中的哈喇和林,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不管是马步军无双无对的张世杰,还是老谋深算的海都乃颜,都非他一合之敌,汉军和伯颜碰撞,将会绽起多么灿烂的火花?
厉兵秣马、枕戈待旦,汉军做好了准备,但楚风关心的,还有李鹤轩金泳们进行的工作。
强龙不压地头蛇,伯颜灭宋势如破竹,深仁厚泽三百余年的大宋一战而下,论原因多种多样,但汉奸叛徒地头蛇的作用,决不可小觑。
刘深、汪良臣、张弘范辈,都已授首;惟范文虎、吕师夔两部,一据荆湘,一占两浙,如果把南方地图看作向上摊开的右手五个手指头,小指四川在汉军王立第二师手中,无名指荆湖在吕师夔手中,中指江西又是汉军的地盘,食指两浙则是范文虎的地盘,大拇指八闽和东海,又在汉军控制之下。
犬牙交错,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是汉军面对的敌我形势,范文虎、吕师夔作为汉奸,固然罪大恶极,但若是能策动他们倒戈,则长江以南全无元军,形势为之一变,汉军能集中力量对付那位可怕的伯颜丞相。
所以,大汉情报司向江南各部新附军,派出了劝降使者,现在反馈回了劝降对象的答复。
李鹤轩向在座诸人介绍情况:“毫无疑问,塔出被歼,吕师夔范文虎都看到了大汉的强大,以他们的力量而言,都无法独力对抗汉军,所以,他们的回复都很客气,其中以两浙诏讨使葛明辉的答复最为坦诚,他希望汉军即刻东进饶州,待汉军兵到,他麾下八万新附军就地宣布起义。剩下的两浙大都督范文虎、两浙安抚使吴耀文、江东江西大都督吕师夔,都表示愿意降元,但希望在我们击败伯颜,消除他们的后顾之忧,再正式起义。”
陈淑桢哧的一声笑了起来,她如羊脂白玉般白皙温润的手指,轻轻敲在地图之上:“两浙、荆湖,皆是我大汉囊中之物,只须四川第二师出夔门、我江西军溯江而上,长沙旦夕可下;同时汉军自饶州击两浙之西,海军配合第一师从浙东沿海进击,范文虎必然束手就擒!”
文天祥看了看陈淑桢,这位皇后兼闽广总督,父亲陈文龙誓死抵抗元兵,被捕后殉节西湖岳王庙,全忠全义宋末第一,他留下的女儿也是这般性格激烈,恨吕师夔、范文虎等汉奸入骨,皇帝提出招降,她第一个不赞成,这会子又旧话重提,要武力解决呢!
列席会议的许铁柱、张魁、法本,若不是碍着陈淑桢是个女儿身,都恨不得扑上去亲她两口了,汉军都是些好战分子,恨不得今天拿下两浙、明天攻克大都,若是谈判之后汉奸们投降了,岂不是没了汉军的用武之地?那皇上拿超出文官好几成的军饷养咱们,为的是哪般呢?
李鹤轩坏坏的一笑:“陈总督说的是,若是给咱们半年,不,哪怕三个月的时间——我相信在座三位师长所部的战斗力,绝对能轻易击溃范文虎、吕师夔所部,要知道,咱们汉军是击败塔出、张弘范的无敌雄师,对付两个汉奸脓包,真正是牛刀杀鸡!”
这话听了舒服!法本等人暗暗点头,对嘛,击败范文虎,那还不是跟玩似的?新附军有名的畏敌逃跑其疾如风、冲锋前进其徐如林、抢劫百姓侵略如火、受命进攻不动如山,尽是脓包软蛋,别看吕师夔厉害哄哄的六万步骑,范文虎说起来吓人的二十万大军,在汉军眼中,那是三个字:不够看!
可李鹤轩话锋一转:“但是,咱们没有时间了。伯颜大军已过了清江浦,不日就能到瓜洲进长江,东下两浙还是西进江西,就看他的选择了,要是那时候范文虎和吕师夔还没有向咱们投降,战局就对咱们更加不利了,毕竟蚁多咬死象嘛!伯颜八个硬核桃,加上一堆豆腐渣,可不好吃呀!”
楚风第一个笑了起来,“对,豆腐渣胀气,硬核桃磕牙,汉军的胃口还不能一口吞下他们。”
陈淑桢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个楚呆子,对汉奸那么宽大做什么?依着陈淑桢的想法,不判处死刑立即枪毙,就算范文虎、吕师夔福大命大了。
楚风也是苦笑,范文虎等人虽然可恨,但要是人家肯以功赎罪,二十万大军降汉,则以往的罪过极大,现在的功劳也极大,再说了,提出过于苛刻的条件,也不现实。
“依着我的本心,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才好,可要是他们能降汉,不是可以减少成千上万汉军士兵的流血牺牲吗?我们的士兵,都是闽广百姓将辛苦养大的子弟送到军中,难道我们就忍心,让他们白白牺牲?只要有可能,就尽量减少损失嘛!”
楚风的话很有道理,大汉帝国新儒学讲民贵、社稷次之、君最轻,尊重生命成为各界共识,战争行为中,有条件下尽量减少己方伤亡,是军官职责所在,不会有哪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以士卒大量死亡作为晋身之阶了。
“可敌人不投降,犹豫彷徨,我们该怎么办呢?”文天祥饶有兴趣的问。
楚风笑笑:“敌人不投降,就让他灭亡。是该杀鸡儆猴,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了。”
第427章 墙头草的末日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江南各地春光明媚,福州城外的茶山上,窈窕的采茶姑娘们端着簸箕,伸出春葱般的手指头,轻轻将茶树上碧绿的嫩叶摘下。
年轻汉子们升起了红泥火炕,煎炒当年的新茶,热火朝天的劳动着,同时憧憬着新茶卖出,是给女人添一身花衣裳,还是给孩子买个银子打的长命锁?
这两年随着汉军捷报一个接一个的传来,八闽之地还在元朝掌握之下的南剑州、福州百姓生活也好了许多,因为百姓已敢在暴乱面前挺起胸膛,“我们不怕你,杀了我,将来汉军光复,会替我报仇的!你们,全都逃不脱大汉法司的审判!”
趾高气扬的色目商人,不敢再放羊羔儿息凌逼百姓,那些欺男霸女抢掠民财的新附军,也夹起了尾巴,像丧家之犬,灰溜溜的溜之乎也。
大汉帝国已让汉奸叛徒们胆寒!
“阳春三月采茶忙,妹采嫩茶心想郎~~”茶山上飘飞的歌儿,飘过城墙、飘过街巷,飘进了高墙之后的福州路安抚使衙门。
北元福州路安抚使王积翁。焦躁不安,福州厚实的城墙、衙门高高的围墙,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安全感,百姓欢乐的歌声,在他耳中却是四面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