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万岁!”汉军士兵们欢声雷动,怯薛武士们则暗暗思忖:传言楚某人能喝令长生天改变天象,一战击杀了常胜将军塔出大帅,虽然军官们说那是计算得到日食时间,可真有那么准确那么巧?从数十丈的空中坠落都毫发无损,难不成长生天真的在庇佑着他?
怯薛武士是蒙古帝国最冷酷无情凶狠残忍的军队,他们随时能为大汗奉献生命血洒疆场,但他们也和这个时代所有的蒙古牧民一样,笃信着长生天的眷命,楚风的神奇事迹却让他们从心底产生了动摇,士气一降差异立显,怯薛武士手中的弯刀不再如最初那么犀利,顽羊角弓射出的狼牙箭,也不如最初那么密集……
备用的热气球点火升空,楚风和陈淑桢并肩站到了吊篮中,汉军将士们士气如虹,伴随着“陛下之寿三千霜,但歌大风云飞扬”的军歌,从三个方向朝着楔入阵中的怯薛军发动了潮水般的攻势,而怯薛武士的士气一落千丈,以军中之军的精锐身份,竟然有些儿措手不及,开始节节后退。
至少要让汉国皇帝无法升空指挥作战,否则元军就危险了!张珪一面下令各支探马赤军不惜一切代价挡住三路援军,一面令训鹰者吹响了尖利刺耳的鹰哨。
盘旋空中的海东青,故计重施,待热气球升空数十丈高度之后,从球囊正上方扑了下来,准备用爪子上的锋刃,划破丝绸制作的球囊,从正上方靠近,被巨大的球囊挡住视线,吊篮中的人们无法攻击它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球囊被抓破。
可这一次,三只扁毛畜生失算了,只见一道鲜艳夺目的红影从吊篮中飞出,攀着覆盖整个球囊、承受吊篮重量的绳网飞身而上!
万众瞩目,人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那可是数十丈的高空,一旦跌下就会粉身碎骨啊!
心如铁石的怯薛武士,也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试问什么人能如大雕般,于云端飞云逐电?
只见陈淑桢一手攀住绳网,一手挥动宝剑,与三只海东青往来扑击,红影翩翩、惊鸿婉转,只看得地面的人们目眩神摇,惊问是九天玄女下瑶池,还是飞天罗刹出敦煌?
陈淑桢则有苦难言,在这球囊上必须左手抓绳网固定身体,只能右手挥剑,动作十分不便,而那三只海东青竟然懂得分进合击的策略,两只缠住她,剩下一只就飞到另外一侧试图破坏球囊,她只等运起轻身功夫,绕着球囊来回转圈,地面上人看她鸿飞冥冥,其实早已累得香汗淋漓!
不行,人在空中,怎可与飞鹰相敌?必须速战速决!陈淑桢秀美微蹙计上心来。
动作渐缓,一只海东青觑到破绽,急速掠过,爪上森寒的锋刃,对准陈淑桢头顶抓下!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陈淑桢忽的将头一偏,身子如弹簧般弹起,手中剑光大盛,将那扑击的海东青罩于剑光之中,只见青光莹莹一闪再闪,空中突的爆出一团血雾,那海东青一瞬间不知中了多少剑,竟被铰成了碎片!
另一只海东青吓得嘶叫着飞起,正扑扇着翅膀飞出数丈,陈淑桢手中宝剑掷出,好似长空银电,霎时钉入海东青腹中,那扁毛畜生惨嘶着,跟块石头似的坠落地面。
最后一只海东青吓得呜哇怪叫,扇着翅膀飞出五六丈远,陈淑桢正待取铁丸打它,却听得底下吊篮中砰的一声枪响,海东青就像被雷劈了似的,身体冒烟、羽毛零落,翅膀缩成一团往下掉。
“哼哼,扁毛畜生你莫装逼,装逼要被雷劈!”吊篮中,楚风摆了个小马哥的姿势,轻轻一吹枪口硝烟,却不慎吸了点进鼻子,被呛得大咳起来。
有没有搞错?幸好这数十丈高空,底下人也看不见我,嗯嗯,看不见啊看不见~!
殊不知陈淑桢正攀着绳网下来,见此情此景,直笑得全身发软,差点儿一松手掉了下去,世人只知她美人如玉剑如虹,哪晓得冷面霜寒的女元帅,在情郎身前却娇憨如此?
“可惜了我的金豆子,也不知能不能挖出来?”楚风看着坠落的老鹰自言自语,原来汉军军用滑膛枪都是用的威力大、破甲效果好、射程远的独头弹,没装备后世打猎用的散弹,独头弹排枪固然凶悍,可用来猎杀飞禽走兽就不行了。
正好身上雪瑶送的香囊里装着些金豆子,楚风灵机一动,抓了把金豆子灌进了火枪,金钱的威力果然强大,便是海东青也承受不住,一大蓬十足真金的散弹打过去,除了乖乖送命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陈淑桢了楚风腰间扯破的香囊,和还在冒烟的枪口,立刻明白他干了什么,见这楚呆子趴在吊篮边,似乎还在可惜那些金豆子的模样,十足个乡下土老财!只笑得她肚子剧疼,趴在吊篮边瘫软如棉……
于数十丈高空展示了惊天动地的神妙剑术,陈淑桢宛如天仙临凡,三只海东青一一坠落,元军沮丧到了极点。
响彻天地的万岁欢呼中,汉军发起了天崩地裂般的进攻,炮兵以极大的兴奋,快速发射着炮弹,将怯薛武士从马背上一片一片的炸落,步兵手端刺刀如墙而进,骑兵则绕到怯薛军阵后,堵住了他们的退路,金刚、断刃、毒蛇三军的前锋冲破了探马赤军的阻截,成功和第一军会师于高邮战场!
团团重围中的怯薛武士们还在拼死反扑,但任何人都明白,他们只是困兽犹斗,做着最后的努力,注定徒劳无功的努力。两翼的京畿驻军已军心涣散,被三个军一路赶到高邮战场的十数万探马赤军,则人马萎靡旗帜散乱,早已溃不成军。
张珪遥遥见此一幕,面色已苍白如纸,突然喉头一甜,哇的一口鲜血喷出,“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呵!天不佑元,令我徒劳无功!”
“都元帅留此有用之身,老将肝脑涂地以报大元国恩!”置身怯薛军中,被汉军四面围困,阿里海牙令号手吹响了牛角号,请求张珪率部离开,替朝廷留下这为数不多的有生力量。
“仗着骑兵的机动优势,也许我还能带着二十万大元儿郎逃出生天罢?”意气风发的征南都元帅张珪,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他知道,也许此生再没有机会下江南了。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热气球巨大的球囊上,金底苍龙如日之升,挥舞的巨爪似要将整个天地握于掌中!
楚风、楚风,天既生瑜何生亮?张珪下令号手吹响了撤退的牛角号,京畿驻军和探马赤军如蒙大赦,纷纷拨转马头逃亡北方,他们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那绘着金龙的气球之上,白云之下,如天神般俯视苍生的大汉皇帝!
“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先吃掉最强的怯薛军,张珪麾下将士都是我们手下败将,还不是咱们口中的肉,不怕他逃到天边!”楚风下令,作战参谋挥动令旗,将命令传达到地面各军。
在老将阿里海牙的指挥下,怯薛军左冲右突,无奈汉军的包围圈正在逐渐缩小,就像一根绞索套上了他们的脖子,并且正在收紧、收紧……
“哇咔咔咔,太简单,太简单了!”楚风狂笑着,因为战事对汉军越来越有利,而在这数十丈的高空指挥作战,与地面上根本就是两码事,敌人的一切行动、我军的强弱配置尽收眼底,真如掌上观文一般,且以令旗调动各部队,身居高处非常醒目,各部队尊令而行如臂使指,当真方便无比,这种感觉,不像隐真示假、尔虞我诈的古战场,倒像楚风在后世打星际争霸、红色警戒,要调动哪个部队用鼠标一点就行——而且还是输了作弊码,地图全开!
看着一脸兴奋的楚风,陈淑桢默默的想:夫君,还真像个孩子呀!不过,这样简单指挥,以前真的想都不敢想呢~~至少在战役层面上,于汉军而言,敌人的“计策”两个字完全不必考虑了,你什么动作咱都看得清清楚楚,还玩得起花招?笑话!
就算是换上个军事学院初等毕业生,只怕和皇帝亲自指挥也没什么区别吧?呀,我这不是说夫君的指挥艺术,和个初等毕业生相差无几?不过,这么多年,他总是把战场指挥权交给陆猛、大举侄儿,真是会偷懒啊!
陈淑桢想着想着粉面微红,怔怔的望着楚风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