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能暗暗叹息,真是一只好色的丑鬼,心里对此也感到诧异,从前的老板娘是个好脾气的人,总是满脸堆笑,付不出钱甚至可以赊账,吃完面条之后还可以讨一碗汤喝,她总是撒些葱花在上面,偶尔还大发善心打半勺碎肉送上。
“操,什么东西,冷嗖嗖的,还有些粘糊糊。”大帅擦拭面部,发觉手背上出现了一些绿色的液体,“哪来的?”
丁能立即打圆场:“老板娘跟你开玩笑的,没什么大不了。”
“算了,专心打牌,我还指望扳本呢。”女鬼收回长舌。
“没事了,继续。”丁能说。
三人苦着脸,陪这位已经是阴魂的老板娘方城大战。
女鬼艰难弄出一把鸡和,洋洋得意地大笔,声音异常刺耳,仿佛一千只勺子同时刮锅底一样。
丁能皱起眉头,脸成苦瓜状,他非常羡慕两位哥们听不到鬼叫,可以享受宁静。
“老板娘,做鬼快乐吗?”猛男问。
“挺不错的,比做人轻松得多,不用干活,每天四处闲逛,肚子饿的时候只需把鼻子伸到别人碗里嗅几下就饱了,自由自在,以前要知道是这样的话我早就跳河自杀了。怎么?你们想做鬼吗?”女鬼说。
丁能传话:“她说做鬼非常好,像北欧国家的懒汉一样舒适,什么都不用愁。还问你们是否愿意死掉。”
“纵做鬼,也幸福。看来创作这首诗的人真是天才兼神童,对生活的领悟远非我辈能及。”大帅感慨。
接下来的几圈当中女鬼一直不开和,猛男异常厉害,频频做出大牌,很快扫光了大帅先前赢来的钱,丁能已经负债累累,女鬼扔出的冥币有一百几十张。
“他M的太邪门了,整整三个钟头一把不和,自从我六岁学会打麻将以来从未遇上这样的怪事。”女鬼满脸愤怒,抬起头用凶恶的目光扫视三人,“你们是不是串通起来骗我?”
“绝对没有,我们从来不屑于做这样无耻的事。请放心,本宿舍在麻将方面的好名声由来已久,在整个学校都广为流传。”丁能说。
猛男听不到女鬼的话,但从丁能所说当中猜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满脸鄙视地说:“要是输不起的话这些纸钱还给你好啦,反正我们也用不上。”
“操,敢看不起老娘。”女鬼大怒,抓起麻将乱扔。
在猛男和大帅眼中,那些碧绿的麻将牌完全不遵守物理定律,自行在空中飞动,有些甚至直接撞到他们身体上。
混乱结束,麻将坠地,尘埃落定之后女鬼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仍在空中飞舞的冥钞和满地狼籍。
捞尸
从这一夜开始,丁能得到一个绰号,舍友称他为天眼。
大帅的表哥是警察,三人打算通过这层关系,让老板娘的尸体得以重见天日,入土为安,不再当孤魂野鬼。
下午十六时,打捞工作即将开始,三位青年站在河岸边,准备好一大堆香烛冥币,纸糊的汽车和别墅以及其它东西,准备烧给老板娘。
丁能从学校花坛里采了一大束散发着强烈农药味的鲜花和几只未成熟的石榴,用一只旧板凳充当供品桌,摆好之后粗一看倒也蛮像回事。
大帅的表哥事前曾经非常紧张地询问三人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准确否。丁能郑重告之,千真万确,绝无问题。
联系好的消防员还未到,表哥跟一位领导模样的中年男子走过来。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西门沁队长。还是那个老问题,你们能否告诉我从哪里得到的案件线索?”表哥说。
中年人面色冷峻,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三位青年人。
“全都告诉过你了,没什么可隐瞒的,整个经过就是这样,我们在宿舍里打麻将,三缺一,正痛苦着呢,突然房间里灯光闪烁,狂风大作,来了一只女鬼跟我们玩。此事确实发生过,没有亲眼看到的话你肯定难以理解,麻将牌在空中飞,自行组成十三张,会放炮还会鸡和,输了就用冥币付账。”大帅说话的同时不停地抓挠头皮,数量众多的碎屑如雪片般飘落,颇为壮观。
“冥币呢?”西门沁问。
“当夜就扔了,谁敢留着啊。”大帅说。
“这么说来没证据啊,你们怎么敢随便报案?”西门沁皱起眉头。
“你问他吧,跟鬼交谈的事由他一手负责,我们只管陪着打牌。”大帅指向丁能。
“是这样,我见到了肥肠拉面馆的老板娘,打牌的过程当中她说自己被一伙外省口音的男人杀死,尸体扔在团结大桥下面。我认为她的话可以信任。”丁能只好站出来。
“消防队已经在路上,马上就到,法医已经准备好工作,如果在桥下面找不到尸体的话,你们可能会有麻烦,我可不相信那些神神道道的事。”西门沁表情极为严肃,说完这句之后转向后方,对一位警员下达命令,“叫几个人过来守着他们,没有我点头谁也不许离开。”
“切,这算什么一回事?难道我们成为嫌疑犯了吗?”猛男很生气。
“不用担心,我们有不在现场的证据,老板娘失踪前后将近一个月里,每天宿舍里都有六个人睡觉,夜里咱们都在,没有出去过。”大帅说。
消防队员来到之后迅速开始工作,仅仅用了不足五分钟就捞起了严重腐烂的尸体。
首先离开水面的是一只脑袋,脸面已经露出骨头,乱七八糟的牙大咧着,眼睛所在位置只剩下两个黑乎乎的洞,几条泥鳅和小鱼挣扎着往外钻。半边头皮已经不知去向,光溜溜的颅骨表面吸附着几只田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