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是两生以来,头一回,他心甘情愿沉浸在公交车慢腾腾的节奏。
他觉得挺好。
既然花费的时间都是对等的,那他何不沉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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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对严珠丽的承诺,接下来几天多余的假日,每天下午趁谢云脑子清醒后,祁隼都会带着对方一道预习下学期的进度,考虑到谢云的吸收程度有限,他没逼得太过,以免本末倒置,他每日便只辅导他一个半小时,剩余时间各做各的,他依然在房里安静地看书,而谢云则被“吓”得逃回客厅抱着零食压压惊。
祁隼太坏了!
难得寒假,怎么可以还要他读书呢!
除此之外,这些天空暇时间多了几倍,每夜睡前,他们俩还会捡起已然荒废一阵子的对话训练,有一回两人自认练得有心得,一时感到意犹未尽,便比平日又多练了十来分钟,恰巧严珠丽心血来潮上来关心他们睡了没,未料能听见这些,她顿时感动不已。
然后……
谢云的对话训练变成了每天两次。
早上爸爸妈妈负责训练一次,晚上祁隼再例行性训练一次。
……
瞬息间,家家户户迎来了一年一度的除夕,几乎所有人都回到家乡和亲人团圆。
许是对谢妈妈靠谱又精明伶俐的刻板印象,祁隼总觉得对方或多或少清楚他的情况,否则为什么从不过问他一个大学生怎么还不回家过年,甚至假装一无所觉,态度十分自然坦荡地打发他和谢云一块儿出去买春联纸那些玩意儿。
就好像……他也是谢家的一份子。
谢家大门每年贴的春联都是出自严珠丽的手,她年轻时专攻美术,毕业后选择去幼稚园教孩子们用画笔发挥创意,虽然主要擅长的是插画,但是那些年为了多才多艺,为了修身养性,她也自学过几年书法。
不敢说写得多精湛,至少在外行人看来,字迹是颇为秀美端正,一笔一画皆控制在它们应该停留的位置,不乱撇,不乱挑。
这天,她如往年一样习惯性写好一份对联,然后轻轻放下狼毫毛笔,冲客厅的人招了招手,让帮忙跑腿回来就无所事事的两个孩子过来,笑盈盈地问他们俩要不要试着写写看。
谢云想也不想拒绝了,他素来有自知之明,小时候光学写字就耗上比别人多两倍的时间,更别说极需笔力与运笔技巧的书法,让他试试等于让春联纸和墨水逝世。祁隼虽也不会写,但到底没好意思拒绝,因此硬着头皮上手抖着手写了一张。
……他就晓得自己办不到。
硬体字跟毛笔字敢情是毫不相干的两回事,因为祁隼的硬笔字跟毛笔字简直是两个极端,他的硬体字笔画连结通顺、笔峰有力且利落,而他的毛笔字呢……这边笔尖岔开,起头便多了几条拖泥带水的须须,那边的竖笔又抖一下,歪了,整个字毁得跟比萨斜塔似地。
他不知所措地手指都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