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办法?”先锋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着我。
“刚才我踢翻了一块泥土,它撞到了压力杆地雷却没炸,你知道为什么吗?”我放下背包拿出弹匣道,“因为压力杆冻住了,所以它没法感应压力变化。”
“你的意思是说……”先锋马上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是的,我们冻住压力杆,让它维持现状一定时间,哪怕两秒钟,我们就可以跑到安全地带了。”我指着前边已经爆炸过的弹坑说道。
“可是怎么冻?”先锋的话在我拿出的天才给我造的冷冻弹后打住了。
“你的意思是说用子弹冻住地雷?”小猫看着我晃动的子弹翻翻白眼,一脸“你白痴,这根本不可能”的表情,“你在开玩笑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从理论上说,这样是可以的。”先锋马上陷入了思考和计算中,嘴里喃喃地说道,“PROM…1地雷设置成发射状态后,当外力作用到地雷引信上时,推动松发式引信套筒下移,运动一定距离后,止动钢珠被释放,击针失去防护控制,造成一种击发平衡,外力消失或变化时,击针在弹簧作用下撞击火帽,点燃抛射药,将地雷抛到一定高度,主装药引信动作,使地雷爆炸。只要外力不消失或失衡,地雷就不会引爆。这可行!可行!”
先锋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不停地点头说道:“从理论上说是可以的,但能维持多长时间可没准,有很大几率是当场把我们炸死。这明显是外行人才有的思维方式。”
“别管内行外行,有一丝希望能救命就行。”我听到先锋说这个法子有效后,心情一下激动起来,好像已经看到成功在望了,虽然后面的炮火几乎已经炸到屁股了。
我和先锋赶快把地上的雪和土在小猫脚周围垒了个圈,然后拿出我们的军用水壶开始向里面倒水,不一会儿水便漫过了她的脚腕。我拿出子弹看了先锋一眼说道:“成败在此一举了!”
先锋夺过子弹对着小猫的脚尖方向做好架式,嘴里说道:“要从施力的反方向开始冻结,否则冻结的瞬间可能增加引信的受力。”
说完,先锋用钳子对着弹头的强化玻璃使劲一敲,水银般的物质一下子便流进了水中,一瞬间我面前的温度最少下降了30度,鼻气都冻结了,整张脸像被用刀刨过一样,小猫的脚瞬间便被冻在了地雷上,鞋子、压力杆和水刹那被冻成了一大块冰砣。小猫惨叫着从已经松脱的军靴中扯出了脚。我和先锋架着腿部已经僵直的小猫飞奔向身后不远处的弹坑。
刚跑到坑边上,就觉得背后有人一下子将我们三个人扑倒在地,紧接着就是一阵轰响,地雷在不远处炸开了。我和小猫被人压在了身上而毫发无伤,等我们推开身上的人一看,我的泪水就流了下来,原来是恶魔。这家伙看到我调头回去了,也跟着转了回来,看到我们架着小猫跑过来时背后压在地雷上的靴子倒了,就不假思索地将我们扑倒在地。等我们把他翻过来的时候,发现他的背包已经被炸飞了,大衣内冒着烟。扒开衣服一看,背上至少钉着20多块破片,血肉模糊。
“恶魔!恶魔!”我抱着他的脑袋使劲地摇晃着,为刚才在心中埋怨他的无情而无比地惭愧自责。
一直在不远处看着我们的队长他们,在迫击炮的掩护下飞快地跑了过来,医生一把推开我,撕开衣服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地拿出“最后的挣扎”给恶魔扎上了。看得边上的我们都大吃一惊,谁都没想到情况会这么糟。
“他必须马上去医院,不然就死定了!”医生不是在请求而是在命令。边上猎鹰的人看到这种情况再看看其他人的表情,本来想说话也不敢吱声了。队长马上命令DJ向军部要飞机,得到的答复是半个小时后飞机才能到。
“把他架到树林中,不能让他挨地,要保持温度,把所有取暖的东西都拿来。”医生一边给恶魔输血一边做等待的准备。
我和先锋紧张地看着恶魔因失血开始发白的嘴唇,小猫则抱着恶魔的脑袋拼命地摩擦他的脸。不知过了多久,恶魔似乎因为伤口的疼痛皱了皱眉,眼皮跳了跳缓缓地睁开了眼。所有人张着嘴但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关切地看着他。
“看来我还没死,要不怎么又看到你们这群衰人!”恶魔趴在担架上努力抬头看了小猫和大家一眼,有气无力地说。
“你可是恶魔,谁能要你的命?”屠夫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塞进了恶魔的嘴里。恶魔吸了一口,因血虚而呛得咳嗽了一声,看了一眼我担心的眼神说:“有多糟?”
“……”我转过脸看屠夫,不知该怎么回答,在屠夫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后,我才张口道,“十几个小口子而已!”
“小口子?我都感觉不到我的背了。”恶魔一脸你骗谁的表情。
“那就是十几个大口子!”屠夫从恶魔的嘴里把烟抢了过来,吸了一口后扔掉了。
“这话听起来好受一点。”恶魔眼皮有点向下垂,像是瞌睡一样,“放心吧,我死不了。”
“恶魔!不要睡,听见了吗?和我说话!”医生用手使劲地搧恶魔的脸,指着天上说,“你听见了没有?是直升机。我们马上就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有伏特加,有鱼子酱,有漂亮的护士……千万不要睡,看着我,和我说话……”
我们一群人都争先恐后地和恶魔说话,生怕他一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恶魔勉强睁开了眼,虚弱地笑了笑:“这难不倒我。我倒要看看你说的护士有多漂亮……”
大家都眼含热泪地勉强挤出了几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飞机不一会儿便降落在丛林外,医生和狼人抬着恶魔上了飞机,医生坐在机舱中说道:“兄弟们,我要一起回去,路上没我不行,大伙‘干活’的时候小心点,我可不在你们身后了!”
“没狗就不打猎了!”屠夫骂了一句把机门摔上了,飞机在大家的注视下远去了。
边上的卡烈金和那位中校从刚才就一直在焦急地看着手表和天色,现在恶魔的飞机一走,他马上凑到队长面前说:“我们应该趁现在天亮攻过去,天黑了就没法打了。”
队长不等他说完话,扭脸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将他打出数米摔倒在地。
“你们……”边上的北国兵刚想冲上来,狼群的人一拉枪栓,把枪口对准了有动作的人。
“谁动谁死!”大熊把加特林机枪的枪管一转,发出吓人的嗡嗡声。只要他一扣扳机,两秒内就能把这群人扫成肉酱。不过北国兵就是凶悍,仍然叫嚣着要冲上来,但都被带队的给拦住了。
“要不是你他妈的非要走这条路,我的人会受伤吗?”队长揪着卡烈金的衣领,用枪指着他的鼻子说,“老子差点丢掉四个兄弟的命。去你妈的进攻!去你妈的天黑!”
“你想撤?”卡烈金一把抓住队长的领子,毫不退缩地顶着他的额头叫道,“他妈的!老子死的人更多,那又怎么样?军人就要服从命令。上面的命令就是天黑前要赶到公意村,那群王八蛋才不会管路上有什么,他们以为就是走大街。我他妈的又能怎么样?”说到最后卡烈金简直都是在尖叫了。
队长盯着同样一脸痛苦的卡烈金,两个人鼻子顶鼻子地对视了良久,最后队长一甩手把他推开,扭头走开,同时说道:“我不管什么狗屁上司,什么该死的命令。用你的话说,我们是佣兵,收了钱签了合约,但合约没有注明今天晚上就要到公意村。我不会让我的人再冒险,在地雷没有清理完之前,狼群不会再前进了。”
“先锋……地雷交给你了!其他人原地待命!”队长不再理北国大兵的反应,径直下达命令。先锋接到命令就接着去拆雷。根据GPS的显示,过了山那边的山谷就是公意村,我们离它并没有多远了。
卡烈金看了看已经开始原地待命的狼群,又看了一眼自己挂彩的兄弟举棋不定,倒是他的手下自己请愿要坚持前进,没有让他为难。不过有了狼群做参照,他似乎也感到如果让他的人强攻过去似乎很残忍,只好下令炮兵不停地轰炸对面的树林,并要求空军支援,让当兵的暂停进攻。
坐在地上搓动手中冻结的血痂,感受它从手上脱落的感觉,就像从心头揭层皮一样。想到我对恶魔说过的话,自责的伤口就不断加深。把头埋进手掌中,我真不知以后如何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