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回廊在雾气笼罩中看不到头,她是知道皇宫大,但是真没必要大成这样,走着不累吗?
韩延平今日特别安静,视线却时不时地瞅她,回头看过去吧,他又立刻撇开,仿佛根本没看过她似的,这让她极不自在。
清清喉咙,宋轶说道:“韩先生不愿意的话其实不用来。”
“我、我没有不愿意!”韩延平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声,可怎么看怎么像憋屈的孩子。宋轶暗自叹气,没再理会。
水上回廊快到尽头时,前面赫然矗立着另一座宫殿,远远看见金碧辉煌的门额:昭阳殿。
宋轶怔愣了一下,容贵妃画湖,莫非是为了这个?
刘煜与开元帝商讨完吐谷浑使团的事从昭阳殿出来,此时艳阳高照,寒烟湖中雾气被压到水面上,回廊凸显出来,包括近处回廊上站立的人。
刘煜眉心跳了跳,看到那张银箔面具异常刺眼,尤其是她身边此刻还站着一个男人。那个每天犹如一只骄傲的公鸡在宫中行走,此刻却像个腼腆的少年,不知所措的模样,着实碍眼。
“她怎么会在这儿?”
太监总管朱富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着解释道:“容贵妃想画画,请了漱玉斋的宋轶过来,还刻意让了韩延平来打下手。”
“咦,韩延平竟然会同意?”
朱富贵突然笑得诡异起来,刘煜看过来,眼神冷冽。朱富贵自知失态,压了压,这才启口:“这事由不得他不同意,是他父亲韩昭亲自向容贵妃请求的。”
刘煜看他,不说话。
朱富贵咳了咳,很自觉地继续说道:“韩昭听说了宋轶的手笔,将那幅群芳图研习了几日,叹为观止,前日里刻意着人打听了宋轶的身世,这,大概是看上宋轶的意思。奈何韩延平心高气傲,是以借了这个机会想撮合两人。”
“韩昭的苦心怕是要白费了。”刘煜凉凉地丢下一句,拂袖而去。
朱富贵:“……”
那厢韩延平看着湖面透出的波光,问道:“你觉得我如何?”
宋轶直视着前方,刚好看到刘煜一道影子,正想追上去,转眼那个混蛋就不见了。只是一百零八两银子,至于跑这么快吗?
没得到回应,骄傲的韩大公子有些气郁,转头看向宋轶,眼中分明有怒意。
感受到身边异样气氛,宋轶也转头,有些莫名,“韩先生方才说什么?”
韩延平撇了一下嘴,“没什么!”
当晚宋轶留宿广涵宫,酉时初刻,开元帝来广涵宫用晚膳,宋轶看得出开元帝对容贵妃的呵护备至,两人相敬如宾,可宋轶总觉得这种客气得有些疏远了,就如文宬郡主对谢靖的那种疏远。
用完晚膳,开元帝坐了一刻钟便起驾回昭阳殿,容贵妃恭恭敬敬地送驾,所有礼仪不无不妥,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容贵妃起身时,目送人远去那个看似淡定却隐忍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卷啦,谢谢小渣渣们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51章开诚布公
翌日一大早,宋轶便被一阵嘈杂声吵醒,掀开帐缦,迷蒙着睡眼问翠荷,“外面出了什么事?”
翠荷躬身上前,答:“宋先生可是吵着了?现在已是卯时末刻,皇后娘娘近来身体抱恙,六宫之事交由贵妃娘娘打理,各宫嫔妃都来广涵宫请安秉事。”
“哦。”
宋轶有些不太甘愿地爬起床,洗漱一翻。翠荷打了水,很规矩地退出了门。这位姑娘戴着面具,听闻连皇上皇后在场都不曾摘下,身为一个宫娥,她自是不敢觊觎分毫的。
乖乖在门外候了约莫一刻钟,忽听得里面盆子砸地的响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宋轶的一声痛呼,翠荷条件反射地闯进去,惊慌问道:“先生怎么了?”
盛水的盆子摔在地上,水泼了一地,翠荷无处搁脚,那厢宋轶扶着膝盖,银箔面具还挂在洗漱架上,翠荷几乎下意识地就要躲开她的脸。可在看到那对眉眼时,虽不施粉黛却明艳无方,眼角一颗滴泪痣,勾魂摄魄,翠荷的视线就像粘在了上面似的,扯都扯不开。
宋轶抬起头时,正好对上她一面痴妄,手指竖起,冲了嘘了一声,眉眼一弯,笑道:“可别告诉别人哦。”
明明是含笑说的话,翠荷的背脊却愣是出了一层冷汗。再看这位宋先生,她已经淡定戴好面具,浑身上下毫无后宫嫔妃那种淫威,可她方才就被那么一句话给吓着了,怎么回事?大概,某些人的可怕并不需要气势和地位来彰显,就如凶猛的野兽,一个气味就足够起到威慑作用。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给宋先生重新打水。”
宋轶揉揉被撞到的膝盖,满意地点点头,宫里的侍从就这点好,调教得好,懂规矩。
这厢方洗漱完毕,那厢便听得宫娥来报说容贵妃请宋轶过去。
宋轶一问,各方嫔妃还未散去,这又是准备拿自己来当勾心斗角的工具吗?
刚到殿门外,立刻吸引来所有目光。昨日宋轶一进宫,各位嫔妃的娘家便先后递来消息,就差把宋轶的祖宗十八代挖个底儿朝天了。不过寻常女子而已,硬被家中父兄夸上了天。
画骨先生的弟子,能刻骨画像,在上林苑一幅群芳图艳惊四座,令所有王公贵女公子竟折腰。听说镇国将军长留王都对她颇有兴趣,而她更为大胆,竟然打起了豫王殿下的主意。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