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彪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好久才道:“她是没成亲先有孕,丹儿爹是谁都不晓得,只知道是个书生,那书生……”
一个狗血的故事,淳朴的姑娘遇着才华横溢的书生,互定终身,一度春宵,书生去考功名,留了姑娘在乡,信誓旦旦的功成名就来娶她,结果一去不复返,姑娘却珠胎暗结。
未成亲的姑娘珠胎暗结的下场可想而知,被父母厌弃,逃离本家,东躲西藏,找到唯一的表哥,将女儿托付,自己郁郁寡欢死去。
“丹儿还不到两岁的时候,她就去了,对外,我一概说是我女儿和婆娘。”候彪吁着气道。
王元儿怎么都没料到丹儿的身世竟是这样,她还以为……
“丹儿娘去了,她的外祖?”王元儿回过神来,他话里丹儿的外祖还在人世呢,怎么就不跟着外祖,反跟着候彪这个表伯了呢?
“你有所不知,我表妹自小就丧母,这后来的是继母,又出了这样的事,怎会真心待她?”候彪只一句,就解释了候丹跟着他的缘故。
原是如此。
那表妹又做出这样有辱家门的事,想来那继母都恨不得将她拉去浸猪笼了,又怎会帮她抚养这孤女?至于那爹,这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想来也是厌弃这女儿了。
王元儿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事果然处处都有啊。
“这么说,候大哥是还没成过亲了?”王元儿问。
候彪红了脸,摇了摇头,道:“我这样的人,又带着个丫头,哪有好姑娘愿意跟我?”
王元儿微微一笑:“侯大哥也是仗义之人。”
候彪欲言又止,最终也没敢开口,只将茶水一饮而尽。
王元儿见了,便有些失望,如果他一直这样,连提也不敢提一声,那么春儿的痴心只怕也是错付了。
候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猛灌,王元儿心里暗骂真是木头也不为过,便咳了一声道:“我们春儿……”
她才开了个头,候彪的眼光便眼巴巴的看了过来,王元儿心中只觉好笑,正欲说话,外头远远的就有个大嗓门叫了起来。
“哎哟哟,王家大姑娘,这下子我可对得住你了。”
头戴大红花,脸上涂着红艳艳的胭脂,手里拿着一柄大葵扇,不是那朱媒婆又是谁?
“哟,是朱媒婆,啥风把你给吹来了呢?”王元儿笑着迎了上去。
“自然是喜风,喜风啊。”朱媒婆笑眯了眼,看一眼她铺子内有人在,也没在意,只拉着王元儿道:“早前你托我给你家二丫头找个好人家,看了这么些家你都不中意,如今我可终于找了一家好的了。”
身后,传来茶杯跌在地上的碎裂声。
“哦?”王元儿似笑非笑的往后看了一眼。
朱媒婆笑眯眯地一摇手中的大葵扇,道:“那人家就在咱隔壁的太平镇,有良田百亩,那家的哥儿年岁二十,正是好年华,性子也老实,是个会疼婆娘的人。更重要的是,那家就只有这么一个独苗苗,将来这家产,那就是独一份的了。”
王元儿听着,这家境听着也颇殷实,可这么大的年岁都还没成亲,个中是有什么问题?
“这么个好郎君,还没成亲?”她心里存疑。
朱媒婆就咳了一声,道:“人是好人,就是有一点儿的不足。”她觑向王元儿,见她挑起眉,便又轻咳两声道:“这小子小时候贪玩,这左眼被那爆竹炮儿给炸伤了。”
王元儿的笑脸微僵!
那就是个瞎子了!
“虽然这左眼伤了,但这右眼却是好好的,看东西完全不成问题。”朱媒婆看她脸色不虞,忙的说了一句,又道:“老实说,这郎君除了眼睛不好,真真是百里挑一的好人才,配你们家二姑娘,也是当得的。”
爹死娘丧的,人家都没嫌你命硬的,还有什么挑的?朱媒婆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这事我还要和我阿爷阿奶说一声,若是他们也同意,我再找媒婆你可好?”王元儿半晌才从喉咙里吐出一句。
朱媒婆歪了歪嘴,道:“也成,只是王大姑娘啊,也不是我说,这你挑人,人挑你,挑得多了,别人就说你家姑娘眼高手低,可就更难挑了。”
王元儿淡淡地笑着,朱媒婆见她一副没放在心上的样子,只得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扭着腰走了。
“不行,春儿不能嫁给这样的人。”候彪在后头上前,很是恼怒的说。
王元儿转过身看向他:“不嫁这样的,那嫁怎样的?你可听到了,眼高手低,姑娘家年岁大了,也没人要了。”
“谁说没人要她,我要。”候彪脱口而出:“我娶她。”
这话一出口,就见王元儿似笑非笑的,不禁涨红了脸。
“候,侯大哥……”在他身后通向内宅的小门,王春儿扶着门槛满脸羞涩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