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潭的脸上泛着红晕,卫重霄说什么都听,下意识就点了点头,被卫重霄带到了舞池中央。
两个人都不怎么会跳舞,最多是年会时跳过几步交谊舞,更别提合着这样劲爆的音乐了。
卫重霄在他耳边说:“怕什么,我看这里的其他人也不会跳,借着酒劲放纵一把罢了。”
他说完,不知从哪变出一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插进凌潭的上衣口袋,然后执起他的手:“一起?”
凌潭抓紧他的手,随着音乐律动起身体。没有人知道他们跳的是什么舞步。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一切都很酣畅淋漓。
浓妆的美女邀请他们共舞,还没走近就被卫重霄婉拒,挡在他们二人的小空间外。
没有人能闯入他们的世界。
卫重霄把凌潭拽出酒吧时,已经夜里两点多了。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脑袋晕晕乎乎。
凌潭摸到兜里那支玫瑰,把它拿出来握在手里,用花去搔卫重霄的脖子。
“别闹。”
走出酒吧后,夜半冷风吹的卫重霄清醒了许多。他去抓凌潭的手,顺便没收了他的“作案工具”,心想这人仗着喝了酒,真是完全不加收敛地放飞自我。
他自己还不是一样。活了三十年,酒吧买醉到深夜还是第一次。
不过没关系,他愿意跟凌潭一起疯。
“你说要跟我算算账”凌潭说话还带着酒后的含糊,“你要怎么算?”
“两点多了,别闹,”卫重霄也不管这是在大街上,故意贴到凌潭耳边,在他耳朵旁吹了口气,“而且那个旅馆的隔音不好。”
凌潭一点儿不怕,手挎在卫重霄脖子上,学着卫重霄的动作在他耳边吹气:“你不是说要随心吗?我想要随心”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语气更加轻佻:“——那就换一家好的酒店啊。”
卫重霄扳过他的肩膀,没有刻意控制住手上的力道。
凌潭眨着那双狡黠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就像没有失明时一样。卫重霄一度产生了错觉,好像凌潭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他、打量他,嘲笑他此刻惊讶又混合着热切的扭曲表情。
“你可真的是疯了。”
—
凌潭从未想过他的目盲在某种情况下,居然会成为助兴的情趣。
那支玫瑰的花瓣被掰下,洒在盛满水的浴缸中,随着水波荡漾。
他们像摆脱了引力控制,越出一贯平稳运行的轨道,在漫长的黑夜中携手狂奔,直至天明。
凌潭仰起头,在从未有过的疯狂中,他的意识却格外的清明。
他心中有一轮月亮,永远悬挂在漆黑的夜幕中,散发着清冷的光芒。他向着月亮奔跑,像逐日的夸父。是胸怀大志还是不自量力,只有他自己知道。
有人在月亮与六便士之间徘徊不定;有人正拼尽全力摆脱束缚自己的力量,追逐心中的月亮;有人迷失在那轮明月里。
他是个理想主义者,放任自己的灵魂漂浮于天际。老天爷的不公割裂了他与天空的一切联系,他或许会就这样死在天上。天空是他的坟墓,白云就是他的墓志铭。
但他没有。有人拉了他一把,告诉他人是不会飞的,他们的双足扎根于地面,而理想扎根于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