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微微一笑,不接他的话,却赞道,“先生的篷吹的倒是极好的。”
“过奖,”宁澈微笑道,“夫人的夫君也是擅欢篷的。只是恕我直言,龙先生的篷欢的极有气象,想来不是普通人物。只是于篷本身上的造诣,却不是顶级。”
上官灵听得脸色惨白,担忧的看了看阿娇。却见阿娇欲要忍住,终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强作正经道,“这些话,先生可不要在他面前说。”
回到别院,天色已经晚了。洗漱过,独自躺在房中。绿衣进来禀道,“宁澈求见。”
她怔了怔,却连头都没有回,道,“不见。”
绿衣便吁了口气,觑着她的脸色,道,“不知道陛下如今到河东没有。”
阿娇嘴里含着临汾特有的酸梅子,瞥了她一眼,懒洋洋道,“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要绕圈子。”
绿衣便红了脸,道,“夫人今日与那位宁先生相谈,陛下如果知道,难保不会生气。”
阿娇冷哼一声,道,“我能做的,就是不会主动见别人。但若是偶然遇见了,都要避忌,做人就没有意思了。”
远处便传来簧曲,在夜色里极清晰的,绿衣虽少习诗书,却也听出吹的是《诗径》里极著名的一首《蒹葭》。诉男女思慕地。不由变了脸色。
“你也不要大惊小怪,”阿娇看着好笑,“人家本来是日日都要吹一曲地,还管的着人家吹哪首曲子不成?”
然而篷声确是极动人,阿娇便想起了走了半月的刘彻。轻轻叹了口。
在临汾的日子极其闲适,阿娇每日里或者忙这,或者忙那。并无多余时间想念。但每到夜里,身边少了一个人,竟生出些些不习惯来。
愿不愿意承认。的确是有一种淡淡的思念,牵系左那个人身上。
会淡淡的想。他今天到哪里了。可还是那一幅威严看不出喜怒地模样,仿佛别人欠了他几万贯钱没还。思绪快如闪电,自己醒悟过来,已经想过一遭。
淡淡的自嘲的笑,那个男人,用了十年,将自己重新刻在她地心上。
这十年的日子,他会生气,会无奈。会阴贽,会算计,却从不曾,真正伤害到她。
他费心为了她洗了一番朝局,好让她,安全地站在他身边。
他为她建了一座没有其他妃嫔影子的建章宫,重新找回儿时的承诺。
她曾经认为。有些东西,破掉了就是破掉了,找回来,也不是从前那个。如今却有一点点动摇,有些补好的东西,若是能忍耐,还是能用的。
伤害了十年,用另一个十年,能补回来么?
纵然补回来,存在的东西,终究存在过的。低个头,都能看见时间里撒下的痕迹。
而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
渐渐地,便都老了。
抚着心自问,真的就要这样过自己的一生么?
真的是,唯有他离开她的身边,她才能毫无顾忌的忆起他。
从那一年在甘泉宫,她退了那一步,让他走近。之后,便日日在一起,没有分离。到了今日,终于分离,她在一个距离,闭了眼,却发现,能够清晰描绘出他的眉,他地唇。
承认吧。她对自己道。正如同他无法否认他曾轻残忍无情的伤害你。你也无法否认,你的心里,还是有他的存在。
或者,从来没有抹去过?
生命,是怎样走到这个地步的呢?
最初来到的那些年,她在一个遥远的距离,戒慎的远望着他,警惧着他。觉得两个人最好是两座永远不要相逄的山峰,相安一生。
后来,命运无可避免的让两人相逄。她不甘心,想要逃。却从来没有逃出他的掌控。
他是历史上有着铮铮名声的汉武帝,掌控着这个天下。而她的千丝万缕,都在这座天下间。
可是记得那样刻骨的痛,学着刺猬张开浑身的刺,若要接近,也要他刺的鲜血横流。慢慢的收敛,又学着水中的游鱼,保持着一个若即若离的距离。以为以他的性子,必然过的不久,就会喜新厌旧,将目光投向别的妖娆女子。
他却一直留在她的身边,时间一晃过去,就是十年。
心思翻覆,沉沉睡去。
到了第二天,起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