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俞安怕吵到她学习,声音放的很小,几乎听不见,好在有字幕。
大概就是陵都一个区的区长被举报了,原因是□□女性和贪污。
后一个还在调查,但已经有内部人员透露消息了,好像数目还不小,前一个基本已经实锤了,因为举报人正是遭过他黑手的其中一个女人生的孩子,也就是他的私生子。
新闻的重点放在对其违法行为的剖析上,南岑没什么兴趣,坐到一边的餐桌上专心啃苹果。
柯哲十分钟前给她发了条链接,标题是“我才是真正的‘欺凌者’……”
她点进去,看见完整标题,后面还有个小副标题“给谢裴的迟来的道歉”。
南岑心上一跳,大致猜到什么,瞪着眼睛耐心地把那篇长文看完了。
确实很长,洋洋洒洒写了大概有四五千字,从他和谢裴的相遇开始写,写谢裴对他的好,写他是如何忘恩负义,自私地威胁谢裴替他挡下那下恶言恶语的,写大黄,写他的自卑与怯懦,几乎每一段结束都有一句道歉,整篇下来大概重复了二十多次。
倒数第三段,他又感谢了谢裴,并恳求那些当初被舆论误导的人也能真诚地向他道个歉。
结尾又是道歉——
“裴哥,像你说的,有些伤害无法挽回,我知道我的道歉比草还贱,但你也说了,男人要有担当,所以我还是得说。对了,有句话一直没告诉你,我长这么大,没人和我做朋友,是你给了我面向生活和爱自己的勇气,认识你之后,我真的没有再被任何人欺负过,当然,这也归功于你带给我的那些朋友。对不起,裴哥,我知道你一定对我失望透了,但如果可能,有机会我们再做朋友好吗?”
“祝,健康喜乐,所愿皆实现。”
南岑一字不落地看完,却没有想象中应该有的痛快,反而有些怅然若失。
是道歉没错,字字诚恳,发自肺腑,但……更像是绝笔书。
南岑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重新端正了下坐姿,继续往下翻评论。
有骂他马后炮,自己不早早澄清还要拖着一堆人一起道歉的,有冷眼旁观,客观评价的,当然还有如他所愿,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向谢裴道歉的……
“你看完了没,我刚把当年那个帖子也翻出来看了,唉,我就说嘛,谢裴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柯哲的消息弹出来。
南岑切屏到聊天界面,但发着呆还没想好要回什么。
柯哲的第二条消息又发过来了:“不过唐初白也是个可怜人,唉,他还没成年吧,天杀的唐诚,不是个东西。”
唐诚?不就是刚刚看到的那个落马的区长?突然提他干什么?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南岑抓住了,猛地直起身,打开网页搜索那个私生子的消息。
心跳跟着那进度条一起加速,看见了,她知道了。
唐初白果然就是那个私生子,三天前,他把举报信投了,当天晚上从唐诚办公大楼的楼顶跳了下来。
当场没了呼吸,死在他那没抢救过来的母亲身边。
南岑一下子靠在椅背上,目光发怔。
她又看了眼新闻,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不该是这样的,道歉该有,但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留下那么一封信,然后他就这么撒手走了,留给谢裴的会是多大的心理负担?
她不知道谢裴现在知道这件事了没,但她知道,唐初白突然死亡的冲击力对谢裴来说,肯定是要比澄清带来的解脱要大,一倍不止。
她的心很疼,她想抱抱他。
南岑猛地站起来,低着头就往门口跑。
“哎哎——去哪儿?要做饭了。”
“不吃了爸,我有个朋友出事了,我得过去看看!”
……
正是饭点,公园里没什么人。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一片天。
谢裴靠坐在灯柱旁,低着头一动不动,任指间那根烟燃着,越来越短,唯有烟丝不断攀升。
男生的气质自带疏离,但南岑忽然意识到,柯哲经常说的,谢裴身上的清冷感,其实是他有时候不加隐藏流露出的孤独感。
她叹口气,悄悄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