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行言缓缓地开口,嗓音低沉冷淡,终于说了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我们说完话就走。”
说着他转过脸,正对上金元敏从门缝中望出来的视线,他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出来吧。”
金元敏一凛,回头冲金元庆使了个眼色,然后打开门,慢慢地走了出去。
“你……你好。”金元敏有几分局促。
紧接着金元庆也踢踢踏踏地走了出来,七八个人全聚在小小的客厅里,逼仄的空间一下子被塞得满满当当。
金元庆一向是爷爷奶奶的宝贝疙瘩,自我中心惯了,对所谓的空气自然不是那么敏感,大大咧咧地打量萧行言,“你就是我哥?”说着又扫了萧行言身边的宁缈一眼。
青春期的少年看到大美女,被胖脸上的肉挤小了的眼睛亮了亮。
“不是。”萧行言冷冷的道。
宁缈似笑非笑地瞟向段文秀,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段文秀却立刻想到了她上回说的那句,“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来攀亲道故的。”
段文秀霎时涨红了脸,为母则刚,儿女受羞辱,做母亲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出头维护,“阿言……”
“还请段女士不要这么叫我,”萧行言眸光清冷扫过另一端的段文昌和段大嫂,落在金伟平的身上,“我今天来这一趟,一是金先生的儿女在网上发帖造谣诋毁我太太的家人,奉劝金先生,最好严加管教,二则是——”
萧行言唇角撩了撩,笑意不含半分的温度,“不必费心,动些不该有的心思,我的一切,与你们无关。”
他话语中不容错认的冷意,让段文秀的脸霎时失了血色,身体几乎摇摇欲坠。金伟平拧着眉,“什么发帖,什么诋毁?你一个晚辈,这是什么态度?”
金元敏攥着手,清秀的脸上一片苍白。原来……原来匿名发帖,也会被查到的吗?
金元庆则是梗着脖子不认:“我可没有!”
“这话说的,好像生怕我们高攀你一样!”段文昌板着一张长脸,“做人不能忘本,没有你妈哪来的你?我和你舅妈是无所谓,你再有钱再有本事,我们不沾你的光,可你妈怀胎十月含辛茹苦的生下你,当年的情况,你年纪小或许不记得,可她也是没办法了!她那时候舍不得你,天天夜里哭,眼睛都哭坏了……”
“……噗!”宁缈不给面子的笑了,“这么舍不得,怎么不一块儿带走呢?”
“你懂个什么劲儿?”段文昌吹胡子瞪眼,男人说话女人随便插嘴,这媳妇简直是反了天了,“那就是逼不得已的!你不清楚状况,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屁话连篇。”宁缈嗤笑着打断了段文昌,还要再说话,这时她感觉到萧行言握着她的手捏了捏,于是先闭了嘴。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萧行言淡淡的道,“丢没丢下,舍不舍得,都不重要。”
不待段文昌的脸色缓和,他接着道,“重要的是,我的现在,我的未来里,没有你们的位置。”
段文昌和段大嫂都瞪大了眼睛,金伟平脸颊的肌肉抽了抽,看了自己的大胖儿子金元庆一眼,一咬牙,“堂堂的企业总裁,原来是六亲不认,不知道大众会怎么看待?”
他这话一出,段大嫂心道坏了,暗骂金伟平榆木脑袋不会说话。
宁缈眯了眯眼眸,这是威胁?
“大众?”萧行言很轻的笑了一声,“大众的看法,与我何干?”
“得了吧,大众又不是傻子,”宁缈冷笑,“抛弃儿子装死十几年,儿子一朝发达,全家复活准备吸血——谁听了不骂一声无耻呢?”
段文秀忍不住出声,“我没有……”
“我管你有没有!”宁缈毫不客气,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抬起的下巴傲气十足,“好声好气的劝告不听,莫不是真的想试试跟我作对的下场?信不信我让媒体发几篇文章,大众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你们?”
段大嫂刚才偷偷摸摸的把手机录音打开了,想刺激宁缈再多说几句,梗着脖子嚷嚷道,“你这是仗势欺人!这是威胁我们!”
萧行言眸光掠过段大嫂藏在身侧握着手机的手,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我太太为人客气,这算不上什么威胁,”他的语气云淡风轻,“金先生有父母有儿女,段先生夫妻老来得子,小儿子才上幼儿园——这些老的老少的少,要是出点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萧行言的眸色转沉,眼神带着如有实质般的压迫力,“这,才叫威胁。”
段大嫂张着嘴,像只被从水里拎起来的鱼,嘴巴翕动着半晌发不出声音。
金元敏和金元庆两个小的从刚才起就吓愣了,此时更是缩在一边不敢发声,金伟平手指点着,“你……你……”
宁缈懒得再多看这一家子一眼,“识相点就别作妖,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不介意让你们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告辞。”
段文昌和段大嫂之前考虑过不少认亲的方法和途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春风细雨慢慢感化当然是上上策。
只是什么策都没使出来,对方突如其来的主动找上门,结果就这么一路急转直下,话赶话的全盘崩盘了……
宁缈没再理会表情各异的这些人,挽着萧行言便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