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好了我的衣服还有银两,把它们放在了一个包裹之中,背在了背上,犹豫了片刻,还是拿起了桌上半人高的大刀。
我要去找即墨。这种心情是那样地强烈,以至于似乎我的心脏都快要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一路上见到了不少的丫鬟和家丁,他们看着我背着包裹,都半嬉笑半试探地说道:“千侍卫这是因为吃的太多被公子赶出去了吗?”“不不不,依我看,千侍卫这是带好了身家,要出府娶相公了。”
我对着他们苦笑了,一时间竟然有些舍不得他们,加快了步伐,往着公子房间走去。
清晨和煦的日光照耀着公子,他一袭白衣站在庭院里,面前放着两大箱子的蜡烛,一箱子是白色的,另一箱子则是红色的。他的手里一左一右拿着两只蜡烛,一只色泽白如雪,而另一只则是红似血。
像是注意到了我的到来,公子向着我看了过来。
我有些紧张地把包裹往肩膀上拽了拽,咽了咽口水,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公子。尽管隔着那一层白色的纱,我看不清公子的神情,不过也可以感觉到,他的表情并不是那么愉快。
片刻之后,公子终于说话了,他温和地问道:“千帆,你已经决定好了,要走了吗?”声音还是像平时一样,如同涓涓溪流,潺潺流水,只是我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从中感到一丝一毫的愉快。
“是的,公子。我要离开上官府了,我要去找我的记忆。”还有一个叫做即墨的人,但我终究还是隐瞒了后面的话。
公子白皙修长的手取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巧夺天工的容颜,他莞尔一笑,对我说道:“你要从这两只蜡烛里选一只,如果你的蜡烛是最后燃尽的,我就不拦你,如果我的蜡烛是最后燃尽的,你就得留下来。当然你也可以不选,那么我保证,你没有办法离开上官家。”
我看着公子水光潋滟的眼睛,点了点头,说道:“我选。”
公子将两根蜡烛递到了我的面前,柔声说道:“选吧,千帆。到底是红色的,还是白色的。这批蜡烛是今日刚刚送来的,我并没有动过手脚,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那都是上天注定的,你可不要怪我。”
我低头看了看,两只蜡烛除了颜色,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便指了指白色的蜡烛,说道:“我选白色的。”
公子噗嗤一声笑了,像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说道:“好,那我就选红色的。”我跟在公子的身后,坐在了庭院内的大树下。
公子递给我一块打火石,说道:“那就数一二三,我们一火,这样才叫公平。”
我点了点头,随着公子喊了一声三,点亮了我的蜡烛。
一红一白的蜡烛缓慢地燃烧着,微弱的烛光在白日里是那样的微弱又毫不起眼。
公子骨节分明的手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我,我的脸颊微微泛红,避开了公子的目光。
公子轻声说道:“还要一阵子,这蜡烛就烧完了,在那之前,让我同你讲一段不怎么愉快的往事吧。当然,如果你觉得我讲的不好的话,可以随时都叫我停止。”
我转过头来,看向了公子。
“从前有个长得十分漂亮的男孩子,每个看见他的人,都会喜欢他。除了他的母亲,他觉得这美貌是一种罪恶,觉得这孩子是魔鬼生出来的,并不是从她的腹中生的,于是他的母亲便用了很多法子,试图杀了这个孩子,但是没有任何人发现端倪,一直到这个男孩到了六岁的时候,被他的母亲推下了山崖。十年后他回了家,他的母亲已经疯了,因为她以为,男孩被她杀了。不过到底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内疚,已经不得而知了。他的母亲见到了他,拿着剪刀捅向了他,自己却失足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她最后的一句话,说的是,你这种脸,真是好看地叫我恶心。”
我的眼泪忍不住顺着右眼眶流了下来,左眼却干涩极了。哪怕我再蠢笨,再傻,也明白,这段往事讲的正是公子。
虽说公子这个家伙有时候有些恶劣,但是在大多时候,他却是像春风一般温和而舒适。
公子顿了顿,笑容依旧是那么温和,说道:“是我讲故事的水平太糟糕了吗?你怎么眼泪都下来了。”
我擦了擦泪水,勉强笑了笑,说道:“公子讲的很好,我只是风沙迷了眼睛,我这才哭了。我生地并不好看,若是生地公子半分的俊俏,也不怕找不到相公。这故事里的母亲,虽说疯癫,不过想必也是极美的人。只有美人之间才相互比较,在我这等凡夫俗子眼里,公子已然是高不可攀了。”
公子的手覆在面纱上,轻声笑了笑,说道:“你又怎么知道我是高不可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