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游道快步上前,恭敬的弯着身。
“你的园子里只有花吗?”裴怀贞指着他的试卷。
崔游道没明白山长的意思,踌躇片刻,才道:“还请山长解惑。”
“一朵花,无论你如何着墨花心思,它终究只是一朵花。你该看看花下的土壤,头顶的日月风云。这次回去多读读大学,回来时带十篇新文给我。”裴怀贞冲他摆摆手。
“是。”
崔游道无奈,只好领着卷子离去,站在一旁陷入思索。
“杜云京。”
“山长,我在。”杜云京小步走到裴怀贞面前。
裴怀贞看着他,突然叹一口气,“放下你的锄刀吧,你用它来赶飞虫,又怎么知道里面没有捉虫的春燕呢。”
杜云京沉默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明白。
裴怀贞又喊过几个人,最后才轮到陈恒。可当陈恒站在他面前时,这个留着漂亮髭须的老头,深深的看他一眼。
“山长。”陈恒行过礼,躬身听训。前面的人,都被教训一通,让他的心中也有些惴惴。
“你家中藏书多吗?”裴怀贞问。
咦?怎么到我身上问题就变了,陈恒赶忙摇头,“没有。”
“可惜。”裴怀贞很是惋惜的感慨,“书院新立,书楼里的藏书有限。你得先自己想想办法解决此事。你书读的越多,你心中的日月才能落到土壤上。”
果然还是提到园子了,陈恒心中大安,规规矩矩行礼道:“是,山长。”
“以后要养成写记的习惯。”裴怀贞又额外叮嘱道,“路过的地方,遇见的人跟事,通通写下来,越浅白越好。十年内,不可中断此事。”
“是,山长。”
虽然有些奇怪这件事的深意,陈恒还是再行一礼,带着满肚子疑惑,跟着其他人走出讲堂。
既然山长这有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陈恒这人胜在听话,既然是师长的劝解,又不是多劳心的事情,他自然会去认真完成。
回到寝屋时,大家的神色都十分雀跃。他们大多昨晚就收拾好行李,只有辛素昭、薛蝌、钱大有这样家在扬州的,才两手空空。
见到陈恒回来,辛素昭快步上前,“现在就走?”
两人已经约好一起出城去找陈淮津,陈恒连忙点头,与同窗们作别后。便在辛素昭的陪同下,一路走出扬州城门。
陈淮津服徭役的地方在护城河边上,府衙为这些修理驰道、疏通护城河的人,搭了个棚子。二叔的运气好,被分在棚子里负责大家的伙食。
这活一天只需要忙三次,又有地方遮日避雨。陈淮津干起来还算轻松,陈恒只能将这份运气归结为太爷爷保佑。
见到陈淮津时,他正坐在棚内跟工友闲聊,桌上摆着茶水和西瓜子,一看就让人觉得惬意。
“二叔。”
陈恒喊了一声,陈淮津才转头发现侄儿的身影,赶忙笑着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