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的女眷,已经长大的陈恒没有机会亲见拜谢,只能娘亲跟姐姐代劳。他只听薛蝌提过一嘴,薛伯母跟薛妹妹都来了。算是为月底薛家的流水宴打个前哨,来当面邀请陈家人一起过去。
薛蝌当即大笑,神神秘秘的凑上来,帮好友拿出腰坠时,又给陈恒解释道,“你不知道吧,我爹也就是个秀才。”
他是野猪吃不了细糠,以后带着这玩意儿出门,吃饭走路都得留几个心眼。陈恒身边可没有个下人小厮,日日跟随照顾。
若是再牛逼点,陈恒等人今后考中秀才里的贡生。那就更不得了了,赶紧回去让当地的县志、族谱把自己名字着重记上。
一桌人吃上半个多时辰,有人喝个大醉、放浪形骸,有人饮少则止、恪守本份。席间自然少不了吟诗作对,陈恒也受到邀请,让案首起个头。
这是肯定要摆的,不光是手头因为陈青婚事,有些拮据的陈家。薛家、钱家,连寄宿扬州的江家肯定也要摆。别看秀才只是科考上鲤鱼跃龙门的第一步,你要真考中这个,那也是牛气的很。
“拜见案首。”薛蝌停下摇扇的手,嬉笑道,“难怪有诗云:即见君子,云胡不喜。今天一见陈郎,方知所言不虚。”
刚巧,马车停下。两人说笑着走下马凳,就见到远处贡院外的树下,正站着江元白、钱大有两人。
若是碰到上头赏识,还能成为幕僚,给带着教导、增广见识。再不济还能去县衙、府衙等地混个一官半职。秋浦街的管事,如今就是个老秀才。小日子过得,也是舒适的很。
陈家的事情一完,钱家的流水席也马上跟进,形式都差不多,只菜样精致许多。
“见过三元公。”跟在陈恒身后的好友,亦是跟着起哄。其中又是江元白笑的最开心,不知道是不是他出的主意。
陈恒见识浅,识不得此物。只看晶莹剔透的白玉,以及上面雕刻出的鱼跃龙门图,就知道造价不菲。
雨虽还在下,可阻挡不了陈家摆宴的心情。在七月上旬的午后,赶来帮忙的邻里街坊,帮着陈家人在街上搭出遮雨的棚子,引着宾客们进来入座。
气氛一时推上高潮,可谓东边饮罢西边来,一首接一首。若是碰到好诗好句,还能引起满堂喝彩。李卞也看的很高兴,他啊,又一次体会当官的快乐。自己坐着,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一堆人对自己露出笑脸,狂放诗屁。
因这场久久不停的大雨,江南各处州府都成了孤城。不仅往来的商旅少了,连扬州人自己也少了出门的雅兴。
哎哟,案首,你不守规矩啊。不过这个不守规矩好,非常好。秀才们胆子也不小,见有案首带头,立马照猫画虎跟陈恒一起,朝两侧的人群挥手。
林黛玉还来不及解释,探春跟湘云已经作怪道:“好嫂子,她是没中。架不住人家好哥哥中了啊。”
四人在树荫下相见,又都是秀才装扮,气氛十分热络活跃。又聊过一阵,见时辰差不多。四周不时有秀才匆匆跑过,陈恒提议先去贡院拜见李学政。
陈恒今日出的风头已经足够多,来去的队列里自己都是头一个,自觉没必要跟众人继续抢风头。直接起身推说自己没准备,请诸位见谅,又罚了自己三杯酒,以示诚意。
它这次来,是为了带走扬州院试的卷子,运往京师的朝廷。虽同是官船,它的规格要比一般的官船高上几等。
“别别别,好弟弟。”薛蝌赶忙拉住人,笑道,“要走,也把礼物带上再走。”
只是他们家的日期在月底,真要吃到还要等个八、九日。
只能说:公子缘何落难至此,妾身尚有些许肮脏的臭银子,伱快拿去换身行头。哎呀,怎么能脏了公子的手,让奴家塞你怀里。
可一想到爹爹装病,肯定有他自己的考虑。哎,到底会是什么事情呢。林黛玉苦恼的叹气。
坐在房间里的林黛玉跟贾敏,看着林如海的信,都是心安不少。信上的内容大致讲了讲扬州的情况,又提了些家中的琐事。
才十一岁的林黛玉,到底脸皮薄些,面色微红。才坐下,就作势把椅子往外拉,“宝姐姐家就是好玩,飞来两只八哥不说,还多了一只鹦鹉。”
不少人见此,也是暗暗松一口气。今日大家都是得意时,少个对手抢李卞的眼球,也是极好的。他们陪饮一杯,谢过陈恒的高抬贵手,才纷纷拿出自己昨夜苦思出来的精心之作。
这头的陈恒还在街上乱逛,入泮仪式从巳时才开始,现在过去还早呢。他的心态更加不急,一边垂着手四处看景,一边接受周遭行人投来的注目礼。
陈恒略作沉吟,又问起薛家的打算。他想尽量跟好友的日期错开,也方便彼此参加对方的宴席。
“还有礼物?”陈恒闻言大喜,他跟薛蝌的交情也不用推辞什么,直接一屁股坐下,“可是伯父伯母为我准备的贺礼?快快拿来,让我看看是什么宝贝物件。”
谁知,林黛玉却摇摇头。两人一见,又替四周侧目的众人发问,“那就是三十名?那也是不错了。”
陈恒还没闹明白其中缘由,见到本次案首已至,众秀才齐齐拱手贺道:“见过三元公。”
好在陈恒的心态好,好不容易憋住笑,下意识的伸出手,对他们挥挥手。立马引来陈家人更热烈的欢呼声,他们也在享受被旁人注视的感觉。
得了便宜就卖乖,薛蝌听的窃笑不已。
贾敏露出古怪的表情,她确实是早知道了,倒不是有意不跟女儿说。只是她的消息来路,还是韦应宏托自己夫人之口,在暗中传达以宽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