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泸寺这边跟着陈恒办差的官员,就是主簿厅的主事。这也符合大雍一贯的国情,衙门的几个高层决定大方向和拍板,具体的事务则交由能力突出的中下层官员来完成。
鸿泸寺的主事姓阮,是文和年间的举人,刚三十出头,是朝廷最喜欢的端庄长相。在左少卿的帮助下,陈恒在鸿泸寺的厅房中先见了不列颠的使团。
这个时候,能以使者的身份来大雍的人,多会说一口流利的官话。什么?你连官话都不会说?一介蛮夷之徒,连鸿胪寺的门都进不了。
陈恒与其交流起来并不困难,左少卿对不列颠使者说了声,“这是陛下派来跟你们商议扬州商事的陈大人,查大人有什么话,直接跟陈大人说就是。”
查李斯是使者取得汉名,他见陈恒年纪轻轻,心中不免不快。可想到大雍的皇帝派出这样年轻的官员,必然十分轻视这件事,心情又马上愉快起来。
等到左少卿起身离去,金发蓝眼的查李斯还在打量着陈恒,他在思考该用什么话开场,才能镇住对方,拿住这次谈话的主动。按照惯例,说些天朝盛世气象的词句,是最适合过渡的场面话。大雍的疆域之辽阔,纵使是称雄海上的不列颠人,也是多费些心思打交道。
眼看对方不肯主动开口,陈恒笑眯眯的拿过茶杯,先是喝过一口,才不急不躁道:“查大人,在下有言在先。我跟范大人约好,半个时辰也会在此处与他会面。”
范大人就是红毛番的使者,他的名字中间有个范字,见汉人的姓氏中也有范。就把它拿来当自己的汉姓,取名叫范志成。
查李斯闻言大惊,急道:“陈大人,这不是待客之道。大雍什么时候有一日之内,同时会见两国使者的先例。”
这人竟然还是个大雍通?陈恒笑着放下茶杯,“查大人说错了,不是两国,是三国。见完范大人,佛朗机的使者,我也会见一见。”
陈恒顿了顿,又道,“而且这次商谈的是贵国与大雍通商之事,算不得违例逾礼。查大人要是想跟本官论一论本国的外事礼制,不妨找我身侧的阮大人,他定然比我更精通此道。”
阮主事立马帮腔道:“依礼,查大人该回去沐浴焚香,静候三日。上禀君意,得旨,方可成行,入宫拜见。”
查李斯哪肯这般回去,真要等到三天后,鬼知道大雍会跟荷兰人谈成什么样。他颇为棘手的看一眼公事公办的陈、阮两人,突然觉得这些年轻官员比起他们的上司,有些不好打交道。
不列颠人当即作笑道:“通商之事如此要紧,陈大人、阮大人,我们还是事急从便吧。”
先声夺人的陈恒,笑着点点头。到此时,他却不急了,只看了主簿厅内的时钟一眼。这是西番进贡之物,原有数件,都被皇宫内廷收录。只留了一件给鸿泸寺当作门面,挂在主簿厅内墙上。
几人刚刚一通废话,墙上的时钟已经过去七、八分钟。陈恒的意思不言而喻,即是提醒对方时间宝贵,也是在暗示对方过时不候。
你们大雍人不是一向讲究以礼待客的吗?查李斯不住皱眉,可也知道自己耗不下去,直接道:“陈大人,扬州通商之事,我们绝对比那些荷兰人更有诚意。不列颠的船帆,横行四海”
一番自吹自夸过后,查李斯又着重点了不列颠的海军,暗示自己祖国的强盛,就是荷兰人也要避其锋芒。
查李斯说的当然不是虚话,陈恒甚至比他更清楚,再过上一百年,一个同样庞大的帝国会从海的另一边兴起。
可这,并不符合大雍人的利益。
默默听完查李斯的吹嘘,陈恒笑眯眯道:“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会奏请陛下,请贵国海师来大雍,让大雍人一睹为快。”
话听着是好话,查李斯却越听越别扭。技术革命尚未发生,远洋舰队哪是说来就能来?往返一趟大雍,光耗时就是数月不止。更别说家门口还有荷兰人虎视眈眈,随时准备着夺回失去的荣光。
甭管查李斯说的如何天花乱坠,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不列颠的舰队,眼下只能在家门口转悠。
不过,这位不列颠的使者,也不是好相与的。直接反唇相讥道:“要是有这个机会,那对两国的海军来说,一定是场盛事。”
陈恒勾了勾嘴角,笑纳下查李斯的话外之音。现在的大雍有个屁的海军,为数不多的财政,都用来维持边仗上。前明永乐年间的无敌舰队,到了大雍朝,早已不见昔日风采。说出去,真叫人惋惜不已。
“既是盛事,那就该多请些人。我想红毛番、佛朗机的舰队,一定也有参加的兴趣。”陈恒淡声着,三言两语就点明不列颠人的处境。
查李斯若是想要一直跟他打官腔,陈恒自然乐意的很。这次的事情,主动权完全握在大雍手中。要急的是红毛番跟不列颠。这个渔夫,大雍人是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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