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们这群将门三代子弟,往往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多年感情,其中杨仁德甚至小时候还和曹修的关系不错。
马正举就岔开话题,问杨仁德道:“老杨,你之前去曹修家,问出什么东西没有?”
“唉。”
杨仁德叹息道:“老曹让我们听朝廷的话,莫要有什么顽抗之心。朝廷给我们找的活计比如今赚得更多,他反正是已经从军队里脱身了,他现在是皇城使,但他弟弟曹任如今已经是曹氏商社的社长了。”
王世隆得知之前的同僚现在完全放弃了军队营生,皱眉道:“他们曹家不可能就没龌龊事,难道一点想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人家家里出了位皇后,知院夫人,怕什么?”
赵开吉自嘲道:“像我等说是将门勋贵子弟,实际上无权无势,没有后台,一旦事发,朝廷不是想收拾我们就收拾我们?”
“伱们说,如果向朝廷认错的话,朝廷会不会看在咱们父辈的情分上,网开一面?”
韩允升迟疑道:“你们也看到了官家和知院的态度,愿意和我们商议,而不是直接开始动手,这就说明事情不是有回旋的余地吗?”
“这”
另外几人互相看看,陷入沉吟,似乎在想这件事能否行得通。
“呵呵。”
王世隆冷笑道:“先不说其它事,单说你儿子当初在你磁州老家带着手下十多个亲军,看中人家女子,把人家丈夫打死,抢强回家的事情,要是那位知院也能网开一面的话,你尽管去说。”
韩允升就默然不语了。
“还有你,老杨,你家倒卖过不少军械给西夏和辽国吧,违禁物卖得不少吧?听说你连手榴弹都”
“老马,你把军队里一些快老死的老卒偷偷杀掉,以此吃空额这件事,传出去你说是官家会放过你,还是那位知院会放过你?”
“老赵,你也做过不少龌龊事,一旦被揭开,家里几条命可以抵上去?”
“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只要被查出来,谁也跑不了。”
王世隆一个一个地点道:“何况朝廷现在已经开始在清查军队人数了,难道不是已经开始直接动手了吗?省省吧,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死路一条!”
他说着还给自己倒了一壶酒,又狠狠地灌了一口,然后满是嘲弄的笑,似是已自暴自弃,坦然面对现实。
其余人则是低头不语,场间陷入沉默之中。
将门勋贵们在汴梁这块地方横不起来,那是因为在宋朝重文轻武的大环境下,文官集团比他们还横,御史和谏台的官员可不会惯着他们。
但在地方以及下属各营管理的军队当中,他们还是有些能量。
毕竟三衙虽然没有实际调兵权,可掌握着升迁、奖罚、日常训练、管理等工作,他们这些人在三衙任职,家中还有一些子弟在下面的各营担任指挥使、都虞侯之类的军官,自然能插手一定军队事务。
因此看上去在汴梁开封府还算老实的将门勋贵家族,在地方上,特别是普通百姓以及他们管理的那部分军队上,就属于无法无天,横行霸道的存在。
如同很多乡里的百姓根本不用去想皇帝和宰相,甚至是地方上的县令、县丞、县尉什么级别的大官,乡里的宗族族长、地主豪绅就已经是能决定他们命运的大人物一样。
他们对于另外一些特定人群,同样掌握着生杀大权。
所以他们可以通过一些常规的手段捞钱或者搞特权,贩卖违禁物品都属于将门勋贵的常规操作了,其余违法的勾当,自然也是数不胜数。
因而不是他们不愿意接受朝廷开的条件,而是一旦朝廷开始清理军队,对军队进行筛选严查的话,他们以前干过的破事一下子就能抖露出来,除非朝廷能够忍了,否则个个都得杀头。
要是赵骏没来之前,他们还真有可能答应。
毕竟本身他们也不具备反抗的能量,后来宋神宗和宋哲宗时期,都有过不同程度的裁军,虽然裁得不多,大概率没有涉及到将门勋贵的利益,但也没有太多阻力。
然而赵骏来了。